许康轶不苟言笑,凡事不轻易表态,戴着水晶镜视力确实有些问题,不过心思却通透的很。
他经历丰富,文官武官商人,顺臣逆臣全做到过极致,先是当文官协助父皇治理天下,后又当了社稷军的头领打下了天下,舅舅家又是商人敛天下之财,所以整个人显得有些样样精通,极难糊弄。
但是他成年之后也没在京城呆过几年,本来京城和各地的旧官全不了解他的性格,只看他基本成天冷着一张脸,极少说话,上朝没两个月,就整出了不少事。
许康轶不喜欢听浪费时间的假话,上朝没几天,有一位谢翰林就报祥瑞来了:“陛下,臣日前在城外永定河观察水坝,黄昏了的时候见一轮红日落入河中,臣不自觉的追了过去,见一个巨龟浮出水面,龟背上驮着一个大石头,这石头竟然隐隐有一个人像,臣觉得事关天机,不敢隐瞒,所以想要呈给陛下。”
许康轶微微抬了抬头,眼神注视看向这位谢翰林,好似有些兴趣地问道:“在哪里?”
谢翰林一听面上不露声色,心里已然大喜过望,要知道许康轶是谋权篡位之人,平时再淡定估计也是装的,名不正言不顺的帝王是最需要上苍肯定的,当即让家里下人把大石头送到了大殿门外,交给了宦官们抬了上来。
文武百官心里明白是怎么回事,不过嘴上看到石头还是要啧啧称奇:“此石霞光万道,瑞彩千条,中间人像应该是天然形成,咦,这人龙颈凤眼,不是陛下吗?”
七嘴八舌的声音传了来:“陛下,您这是奉天之命继位,真是祥瑞,祥瑞啊。”
许康轶眼眸在水晶镜后边一闪,稳坐龙椅问谢翰林道:“为何只见石头,巨龟呢?”
谢翰林忙出班启奏:“臣不敢怠慢,已经将巨龟送到京郊万佛寺中好生赡养。”
许康轶:“可是用清水养着呢?”
谢翰林手持朝板一躬扫地:“万佛寺中俱是山泉水,清冽无比,最适合神龟蛰伏修养。”
许康轶站了起来,心想这个谢翰林简直就是当面来说他是乱臣贼子的,背着手点了点头,吩咐道:“元捷,你速派人去万佛寺,把巨龟取回来,过了午时便要送到军营中,给安国公送去。”
谢翰林不解为何巨龟要送到军营中去,一时有些迷惑。
只听朝堂上这位云淡风轻地说道:“朕能够上位,确实是得到了贵人的驮负,西北社稷军上下将士舍命流血才匡扶了帝位,既然谢翰林认为神龟也有此功效,朕思来想去,觉得神龟活了多年,定然骨肉丰实,又用清水养着,炖一炖给凌帅裴将军等人补补身子,也确实有用,谢翰林所献的祥瑞甚和朕意。”
李勉思在心中苦笑,他和许康轶早些年曾经在西北平贪官,知道这位不敬神佛,没想到现在登上了大位还是这么离经叛道。
“啊?”满朝皆是张口结舌,朝臣们不自然的面面相觑,这从万佛寺把巨龟抓出来炖给众位喝汤是几个意思?
许康轶没时间看这些人目瞪口呆,喝令元捷:“还不快去安排?误了吉时众位将军晚上喝不到汤唯你是问。”
许康轶登基后,将翼王府御赐给了花折居住,翼王府已经建成多年,只不过许康轶之前即便在京城也是住在泽亲王府,多年来翼王府地广人稀,花折将翼王府的名字直接改成了暮雪宅,有空了就修葺整改,住的相当惬意。
除了翼王府亭台楼阁不错,还有一个原因,便是翼王府和凌安之的安国公府两府后墙挨着,外界看起来两府大门看向不同的方向,以为相距甚远,注意不到这两家是邻居的玄机。
这日到了晚上许康轶又闲庭信步带着侍卫出了宫,文武百官已经多次劝说他注意安全,当然无效,他自有一番论调:“朕若治国有方,自当四方拜服,朕当然安全;再者朕难道要一直呆在深宫后院不识民间疾苦不成?”
文武百官让凌安之去劝,凌安之一口茶水差点没喷出来,这谁敢劝陛下分居不成?
他眼眉都拧在了一起,大义凛然道:“陛下之所以能否民心所向坐定天下,便是因为了解民意知民情,金国入侵京城那一年,陛下如果不是经常微服私访,怎么会有向粥里掺沙子那样接地气的政见?劝陛下困与深宫,不是劝陛下忘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