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许康轶伸胳膊支在了他的胸口上:“你倒也不用担心,也不是非要你关了古董铺子,你答应我一件事就行了。”
花折看着许康轶一副老狐狸的样子,开始摸着他的肩膀耍赖:“康轶,您都贵为陛下了,天下全是你的,我正准备把官全辞了,做一个小商人,你不能让我不讲江湖规矩啊,那生意还怎么做?”
“看来铭卓聪慧绝伦,已经知道我要说什么事了。”
许康轶高深莫测的笑了笑,花折在前几年战乱的时候四处不知道收了多少古董,不少真货收购时价格不高,而今太平盛世已经价值连城,京城达官显贵或者外地官员进京,多有买了古董送礼者。
前一阵子许康轶去内阁大学士家中,便看到一个古董十八彩大花瓶非常眼熟,此花瓶花折两年前曾经忍不住心中窃喜拿出来给他展示过,何处来的一目了然。
“铭卓,你只每个月告诉我三位买古董的人就行了,我多余的一概不问。”许康轶想顺藤摸瓜,看看这些价值连城的古董是谁买的,送给谁了。
花折一看许康轶的样子,就知道许康轶是要开始治理点贪官,给兴科举的新官让点地方了,他眼珠咕噜一转:“康轶,我不参与具体经营,而且谁来买全不会报上真名,真的不知道。”
其实他也想过古董铺子不要开在京城,可是除了京城别的地方也卖不上价钱,这才一年就被发现了。
不知道才怪,许康轶退了一步:“不用三位这么多也可以,一位就行。”
花折深情款款地看着许康轶,开始卖弄皮相转移他的注意力:“康轶,你想一下,我还能问问别人买了古董拿着怎么用不成?”
许康轶不为所动,亮出底线:“你只要每半年将最值钱的古董卖给谁了告诉我便成,有我给你当靠山,任谁也怀疑不到你。”
看他这么执着,花折头有点疼,他的手不老实起来,开始找点别的事做:“康轶,我最近大字写的不错,我写两个给你看看?”
许康轶一下子就按住了他的爪子:“别转移话题,你那些价值连城的字画、瓷器和古玉全卖给谁了?”
花折不想说的事,刀压在脖子上也不会说,何况只是情人压在脖子上,他突然又想到一个事:“我干儿子小霄来能适应现在的生活吗?”
上辈子那位文武双全,谦和谨慎,现在——缩水成了一个小孩。
许康轶沉吟:“我观察过小霄来,他应该能。”
花折是真担忧:“此话怎讲?”
许康轶握住花折的手:“每个人成长经历不同,小霄来现在经历的,正是他之前极度欠缺的,你看小西北特别喜欢玩,而且凌安之也陪着他玩,可能是想弥补他没什么好经历的幼年时光,人快快乐乐的活在当下,不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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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安国公凌安之的儿子没多久名满京城,原因无他,只有一个——凌安之对其娇惯异常,平时总抱在怀里,走路时候都少;读书是为了玩,习武是为了玩,还有国公爷陪着胡闹。
京城人送外号——娇公子。
连许康轶、花折以及亲娘余情都看不下去了,幸亏小西北凌岳本质上仁义善良,要不还真不知道宠出个什么膏粱纨绔子弟花花太岁来。
不知晓内情的人,还看着凌岳和国公爷总算长的挺像了,就是肤色黑了点;不过这些身边这些旧人,全都一眼就能看出来,这个娇公子越长越像谁——棕色眼睛、初见端倪的颀长身条、小麦肤色、稍稍泛着红棕色的头发,和当年的凌霄简直是越长越像。
小西北自小便受到了万千宠爱,亲爹亲娘宠得自不必说;花折是他干爹,经常带在身边,琴棋书画样样号称会因材施教、亲自来教;许康轶经常赏东赏西,还教他写字。
凌大帅宠溺太过,在京城闹过笑话,在小西北才十五六个月,会走路没多久的时候还发生了小插曲——
泽亲王的遗孤许度在宫内的时候在许康轶身边,在宫外的出阁读书,住在姑母余情和姑父凌安之府中,见到幼弟小西北憨头憨脑的可爱,便经常带着玩耍。
小西北说话有些晚,当时还不太会说话,不过已经学会了走路和蹒跚跑步。
小太子虽然年长凌岳六七岁,到底是个小孩子,刚会走路的小孩儿又全是头大脚轻,一个带着跑快了没看住便哐当摔在了门槛上,当即摔了个口子,血流如注。
担心被摔坏了脑袋,当天不仅太医院的太医,连花折都被请来了,诊断再三,结论均是孩子什么事没有,就是一个小口子落下个疤痕罢了。
凌安之抱着孩子,没法责怪未来的太子外甥,却心疼的眼圈都红了——当时太医、丫鬟婆子、余情、花折俱都在场。
小西北当时正在牙牙学语的时候,他盯着自己的父亲,伸出软软的小手摸了摸凌安之的脸,终于吐字清晰地说了几个字:“大帅,不疼,不哭。”
不说还好,一说凌安之更是心如刀割,眼泪就在眼睛里打转。
堂堂征战十数年的安国公,数次出生入死全是笑对阴阳,抱着磕破点皮的儿子心疼的差点没掉眼泪,吩咐下去把阖府门槛全锯了,真是新了鲜了,丢脸丢到了爪哇国。
据说从此小西北连走路的时候都少了,只要凌大帅在身边,全是搂在怀里或者骑在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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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去已经全过去了,不过好像总有那些个蛛丝马迹,让他不知不觉朦朦胧胧的想起来。
春去秋来,过了个新年仲夏又至,两岁多的小霄来在卧室的床上,桌边还放着被啃了一半的西瓜和桃子,夏风刮起了幔帐,柔柔的抹了他一脸,吹着西洋风扇吹进来的夏风,趴在凉席上睡着了。
许是小风清凉,吃得太杂了又凉到了肚子有些痛,小霄来半梦半醒,记忆的篱笆门吱呀一下打开了,曾经的凌霄自幼失祜,打小饱受婶娘虐待,好像又梦到了他初始师兄的那个雪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