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康轶站起身来,不再和稀泥,水晶镜后的丹凤眼寒光一闪,再说话就阴沉沉的带了杀气:
“难道各位是以为安国公位极人臣,进无可进,自作主张开始替朕想起了出路?今日去了兵符,明日夺了帅印,后天寻个罪名,大后天是要设计暗杀了吗?看起来套路和前朝的废帝许康乾一样,众位是把朕当许康乾了吗?”
群臣跪下谢罪:“陛下息怒,臣等不敢。”
开什么玩笑,谁不知道许康轶平生最恨许康乾,制造了他前三十来年的苦难。
李勉思和裴星元相视苦笑,许康轶确实是不同凡响,心思神鬼不知,经常在大殿上弄出动静。
许康轶一甩袍袖,觉得紧的差不多了,缓了一下口气:“朕与大帅,相交多年,若凌大帅有反意,十数年前便可联合,则不必遭构陷暗杀之祸。后见废帝无故割地,天下民不聊生,才以江山一统、百姓生机为重,朕百般相劝,才与朕起兵。”
“凌帅以万里河山为念,襟怀坦荡非常人所能想象,大帅以君礼待朕,但朕以兄礼敬凌帅。”
“大帅平生只做两件事,打的过别人,以及管得住自己。”
他顿了一下:“日后众位若还要参大帅,则先把大帅看成泽亲王,查无实据挑拨离间者,按诬告罪处置;敢罗织证据构陷一品国公者,罪加一等诛三族;汝等先把自己当成壮汉及其妻子,再来上本。”
“众位爱卿当以天下苍生为重,将心思放在社稷建设上,而不是擅自揣度圣意,在朝堂上互相倾轧。治理朝臣,朝堂上自有法度,错了要罚,有功要赏。若大帅将心思放在这些蝇营狗苟上,也不能数次平定江山,传令下去,把画像画为小相,之后拓成小册子,按照日前上奏的官员,人手一册,回家好好参悟一下。”
众人噤若寒蝉,凌安之低垂着眼睛胸口发热一言不发。
——许康轶敢一诺千金,用人不疑,是气度格局使然,是对自己的绝对信任,也是对自身控制朝堂能力的绝对自信。
李勉思历经三朝,一直在朝堂之上屹立不倒,政治手腕和能力俱为一流,他本是文臣,之前对凌安之打过的大仗也仅是耳闻,他心中钦佩此人,以前在景阳帝一朝,也数次为凌安之求过情。
而今亲眼看到画册,心有所感,此人若想造反,也不拘是否有什么兵符帅印,实在不行去番俄突厥借兵,估计也能打进京城来,当时宁可死也未谋反,果然是格局非他等汲汲营营之人所能及。
思及至此,李勉思叩首道:“臣等擅自揣度圣意,日后定以江山社稷为重,将心思放在辅助陛下治理天下上。”
言毕转向凌安之,刚想拱手施礼,又觉得礼轻了似的,直接深躬扫地:“吾等小人之心度凌帅君子之腹,请凌帅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吾等这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