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西的风在雪中轻眠,雪又在风中随遇而安。凌河王府久未住人,外墙和青瓦很多地方已经斑驳陆离了,窗棂也未能幸免,在雪少了覆盖的地方露出朱漆来。
和昔日的人丁鼎盛和喧嚣比起来,满府建筑有些落寞孤独的味道,也更是磅礴厚重的味道。
小西北在功勋累累的宅子里柏木床上迷迷糊糊的要睡觉了,他就睡在曾经凌安之的院落里,主房卧室全整洁简陋。
小家伙晚上喝了酒,又跳了舞,累了够呛,被余情照顾着强行按在了床上休息——他不停的打着哈欠,眼神逐渐纯真又迷离,还强撑着和他娘聊天。
“娘亲,大帅总是说你给我攒媳妇本,娶媳妇要很多钱吗?”
余情坐在床边,地龙里炭火旺盛,屋里暖的和春天一样,用梳子轻轻给儿子通着头发:“娶媳妇的钱就叫做聘礼,没聘礼人家姑娘不愿意嫁给你。”
小西北翻个身,眼睛还是亮晶晶的:“为什么要聘礼呢?”
余情梳着的头发细密而且柔软:“小伙子对心上人表示尊重和喜欢用的。”
小西北摇摇头:“可是我干爹说了,大帅娶你的时候,根本没花聘礼。”
“谁说没花?当时钗环首饰绫罗绸缎无数呢。”
“那是皇舅舅帮着置备的,干爹说里外里还是算自家哥哥给的嫁妆。”小家伙越来越不好糊弄了。
“呼,”余情吐了一口气,她总觉得自己夫君的胸襟有天那么浩瀚:“你为什么叫舅舅做皇舅舅?”
小西北:“他是皇帝陛下天皇老子呗。”
余情给儿子掖被角:“他江山是怎么来的?”
“这个天下人全知道,”小西北根本盖不住被子,一脚又踢开了:“是大帅拥立他,将他送上了皇位!”
余情:“要是没有皇舅舅的江山呢?”
小西北歪着头仔细思考:“国子监的师傅说,覆巢之下没有完卵,我们就全死了呗,呀,这么说大帅打下来江山也算是对我们的救命之恩呢。不对,娘亲死了我就不能出生了,是大帅对你们的救命之恩。”
余情有时候不敢想,这世上没有凌安之是什么样的,她冲儿子甜甜地笑了:“那,你觉得大帅,算不算是江山为聘呢?”
“江山为聘?”小西北重复了一遍,像是仔细思考了半晌似的,突然就在床上坐起来了,带的挂在床头的风铃叮当乱响:“娘,我越来越觉得大帅厉害,其实那时候有钱也没用了,因为自己没本事的话,有钱也保护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