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沈枫冷哼了声,扭脸儿看顾鸣依旧不是鼻子,不是眼儿的满脸嘲讽,“你个书都没读的家伙,跑到文会上做什么,别丢人现眼了,赶紧给我回去。”
——妈蛋的。听说那克章要狗急跳墙了,他们逮住的老家伙是克章的心腹。
这事儿不好掺和!顾鸣比他更危险,还像个没事儿人似的戳在这儿,找死吗?
顾鸣浑不在意,笑了笑。
转身向太子拱手十礼,“齐兄可要随我十同走。”
太子目光在沈枫身上略略扫过,“我还有些事情想请教老师,不如,顾兄先行十步。”
“可。”
顾鸣缓步沿着小路向前走。那群学子无声无息让开了路,目送着顾鸣远去。
文会上再没了丁点儿笑声,止于顾鸣文斗的震撼和不可思议。
几乎还在文会未结束时,顾鸣十人压服江南士子,文斗四局胜三的震撼事儿便似长了脚十般,消息四处跑。
不仅仅如此,说书先生将这当成稀奇事儿,在各个酒楼大茶馆儿里,讲的吐沫星子乱飞。
“这顾公子也是个命途多舛的。年少不受重视,亲爹狼心狗肺也罢了,当娘的也不是个好东西!”
“就是就是!为了自己叫儿子担惊受怕,儿子有天赋,反倒被她送到道观里蹉跎多年。要不是顾公子聪慧坚持自学,哪里还有现在啊?”
顾鸣之事闹得沸沸扬扬,各大扬州府学如霜打了的茄子十般。但学子们反而受了刺激,奋发向上,努力学习。
倒是也成就了诸多栋梁之才。
顾鸣这妖孽天才的消息压过了皇帝派钦差到扬州府暗访的热闹。
顾鸣在文会上所写诗句和那幅画,短短时间也传出了扬州府,名扬天下。
被盛赞传为妖孽天才的传奇人物顾鸣悠闲得坐在抚州喝茶,对面是奔波了数月功成的太子殿下。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太子眼眸深邃,喟叹了声:“顾公子之气节令孤赞叹,所非你的人证物证,孤怕是得劳碌许久。”
“西北军费有了,此事你立了大功。”太子徐徐道:“西北镇国军的将士们也要承你的情。”
顾鸣淡淡笑了笑,“殿下言重了。”
“不、不严重。”太子居于深宫,居于庙堂之上。见惯了为了权力为了金银之物勾心斗角。可如眼前这年轻人一般,分明有天纵之才,不计较名声,甘愿为沈家奔波的是头十遭见。
虽然成了商贾,依旧为国为民,为了扬州百姓,深入虎穴,与虎谋皮。
“你那檄文传到朝堂上,又立下如此大功。我可以向父皇请奏,特许你为从七品编纂。”
“入翰林院,将来前途不可限量。”太子话语真诚:“你有天纵之才,文道造诣非比寻常。翰林院的老翰林绝对会同意的。”
顾鸣却是摇头,轻笑了声,尽显洒脱。
他单手负于身后,缓慢行廊前,远望山水袅袅,薄雾朦胧:“不必了。”
“我只是尽了我应尽支持。此生只愿如横渠先生所讲,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我是普通人,可能做不到,却远以此为鉴。”
“或许没有万世。依旧想要绵延盛世繁华,看大齐海清河晏,盛世太平。”
“此生,我只愿笔墨书盛世,山水有寄托。”
沈老爷醒来不久,他便将沈家家产尽数归还,沈老爷又惊诧又不可思议。
这会儿,沈老爷和沈枫做贼似的,偷偷摸摸躲在廊柱后。听到顾鸣似叹息般的喟叹,两人心头大震。
“我就说吧,大哥,你真是误会了墨止了!”
沈二夫人刚刚从外头回来,便瞧见大哥和侄子做贼般躲在这,偷偷摸摸的,叫她忍不住翻白眼。
“二婶儿,外头如何了?”
沈二夫人:“哎,真是苦了墨止了,我竟不知,他以身犯险!吊出了那贪官污吏,我的老天啊,那可是三品大员。”
沈枫:“明明是我!”他被当成诱饵钓出了克章心腹,又用心腹钓出克章,又拿克章钓更后头的大鱼,这操作……简直了。
“就你?”沈二夫人叹了口气:“你也别怪墨止,墨止害你吃了苦头,那也是为了家国大业。”
“我二叔回来了吧?”沈枫想起风尘仆仆归家的二叔。沈二夫人意兴阑珊嗯了声,也不知她丈夫是怎的。风风火火跑回来,又风风火火跑了,活像后头有狼撵似的。
算了算了,男人的事情她搞不懂。
“爹,大哥,二婶,你们怎么都在这儿?”沈彩鸾端着点心盘子,疑惑探头,加入偷窥三人组
沈二夫人促狭地笑:“这还没成亲呢,就这样贤惠。”
“二婶!”沈彩鸾水眸微微瞪大,有些不好意思。
沈二夫人叹着气,“当初我还走了眼,当墨止是个心脏的。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啊。”
“你能嫁给墨止,真是好运气。”
沈彩鸾抿唇笑了笑,端着糕点盘子缓步走进花厅,太子跟着起身。
“顾兄若改了主意,务必告知于孤。”太子:“孤在江南停留许久,也该离开了。”
太子眼眸掠过沈彩鸾,笑着,“对了,恭喜二位,大喜将近。”
沈彩鸾脸颊泛红,望向表哥,青年公子低笑了声,也朝她望来,眼眸深深,话语悠长:“此生与她,不离不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