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说原主的确天命所归,他在三方里斡旋,或许昭惠帝真的爱他,爱他如命。
可原主一心只想实现自己的理想,即便明白真相,确信昭惠帝无辜,可他依旧恼恨她。
原主步步算计,步步为营。将对他视如珍宝的昭惠帝与自以为谋算天下的德玉长公主两败俱伤,他渔翁得利。
昭惠帝长期食用原主下的慢性药,身子每况愈下,加上朝堂政事繁多,原主终于有了帮忙处理政务的机会。
他收拢朝臣,野心勃勃,囚禁了缠绵病榻的昭惠帝,男主天下。
他主政时,大力提高男性地位,使男子有了科举的机会,大力提拔男性朝官,改革朝政,发布许多新政令。
当然,其中不免反驳之音。甚至诸多儒学大家看不惯男主天下,发指责文书,发布檄文。言说男主天下,日月换新,可笑至极。
终将引来祸端,天将不久已。
这些人无一例外,全家满门进了大牢,九族被灭,午门外血流成河,一时朝野上下禁口不言,若秋蝉不敢言。
没有一个敢开口说话者。
原主实现了自己的理想,欢欣雀跃,他人生里唯一的知音和理想便是苏雨熏。
当年绝里逢生是她,后来以泪掩面,是因她。
最后死的凄惨,也是因苏雨熏。
原主以为自己唯一能信任的便是她。这个女子温润善良,平和中正,他以为天下人不赞成他,唯独苏雨熏会站在他这一边。
他一力提拔苏雨熏,助她成了当朝宰辅。苏雨熏却在她生辰宴上逼宫胁迫,救昭惠帝、送他毒酒上路。
七窍流血,死相凄惨。
临死前,古朴青衫的女子半笼着他,眼睫半垂:“你不该这样,男主天下,于礼不合。”
顾鸣读完记忆,长久无言,坐在繁星下,望着云销雨霁后的璀璨星辰,眼里倒映出星光残影。
“手上已沾了血,还想保留最后的信任天真。”可笑也。
“不对……”顾鸣回响着记忆碎片里出现的苏雨熏样貌,似乎有些许奇异之处。
拇指飞快点过中指指节,顾鸣细细掐算起来:“苏雨熏……”
“嗯?”
青年始终淡漠无波的俊美面容浮现出三分诧异,目光停留在微微弯曲的修长手指指节上,似乎不大相信,面露错愕,再一次重新掐算。
“……昭惠帝、苏雨熏?”
“地魂与命魂?”这下可热闹了。
顾鸣思忖片刻,重新摊开手掌,以部分魂魄为基,左手结印,以此为牵引,将地魂与命魂牵引到一处。
两人太过麻烦,倒不如结合一身比较清静。
一缕血珠沁出皮肤,顾鸣额头隐隐渗出汗珠,痛楚从四肢百骸传来。
身体太弱,神魂之力游走经脉便如同白纸承载清水。
过量的水沁入白纸,透支被破开,会千疮百孔。
顾鸣本以为地魂与命魂结合,只需他稍稍牵引便可。毕竟两魂魄原本是一体,只需起开头,自然而然便会结合。
不曾想,那两魂平地生根深深扎根在各自的身体里,完全没有动弹的迹象。
顾鸣身着淡色寢衣,布料有沾染水润的微红色,那是血水沁出出沾染水汽的模样。
手指微微发抖,顾鸣压下神魂之力,吐出一口浊气:“看来,你们不想走。”
青年微微抬手,修长好看的手指按压太阳穴,眉眼中少见的显出了三分苦恼:“这两人……都该带走,怎么带走?”
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