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临挑挑眉,等他的下一句话。
“但是吧,因为你,让段总突然改变取向一下子冲冠一怒为红颜从此君王不早朝……”
“?”他没等陶乐说完,就被这一串奇怪的修饰忍无可忍地打断,“你高考语文及格没有?”
“啊,及格了,我数学还考了一百四呢,”陶乐丝毫没觉得有哪里不妥,继续补完,“……也不至于啊。”
什么至不至于,他根本不知道至不至于。
段长珂的态度有些游离,有时候方临觉得他真的像陶乐说的活菩萨一样,各种雪中送炭,可当他咬牙告诉自己“这没什么大不了”然后签下对方的看上去十分正经的合同以后,对方就又淡淡抽身,没有下一步动作了。
方临想不通,但他是受益者,最后只能瞥了陶乐一眼,说:“可能人家喜欢精准扶贫吧。”
“不错,不错,不愧是新一代杰出青年,令人肃然起敬的企业家。”
“……”
方临在某一瞬间想扔掉这个胖子,自己自生自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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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手续办完,在第二天接到了段长珂的电话。
对方这次没让他来自己公寓,大概是工作很忙,直接让他来了海林的大楼。
方临以为自己会在海林大楼遇见不少同行,结果刚到楼下,段长珂就让秘书带他上来,完全没有走一般员工的通道,更是一个眼熟的人都没遇到。
段长珂的秘书叫贺聪,看见方临很热情地叫他“方先生”,恭敬地请他去了33层。
贺聪看上去就是个很机灵聪明的人,不该问的绝对不多问,在带他进了办公室后还很贴心地关上了门。
方临现在不知道段长珂身边究竟有多少人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也不对,他连是什么关系都不知道。
段长珂到现在也没有回答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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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长珂的办公室很大,是复式的,方临进去的时候他正在签文件,见他来了便放下笔,把另一份合同放在他面前。
一切跟当时在他公寓时有几分相似。
方临其实没有很仔细看合同——反正都把自己卖了,艺人合同这种东西,临到这种节骨眼,也不太重要。
他很快地浏览完一遍,在所有需要自己签字的地方都写上名字:“段总,都好了。”
“嗯。”段长珂应了一声。
他站起身点了一支烟,对他说:“过来。”
方临便走过去,听见段长珂说了一句跟那天差不多的话。
“这么听话。”
天气还是很热,来的时候没喝水,他觉得自己喉咙有些干:“……嗯。”
“段总。”他开口,声音带了一点哑。
“我上次问您,我们间到底是什么关系。”方临看着他,“我还是想知道。”
他好像笑了一下,又好像没有。
“这么想知道?”他把烟灰弹掉,段长珂好像总擅长四两拨千斤地回答问题,或者反问,“你想我们是什么关系?”
段长珂今天穿得简单,只一件黑色衬衫,把他的身形勾勒得很好。
他就是所有人羡慕的天生优越的人,从一出生起就站在金字塔顶。
他受过最好的教育、拥有的东西永远是最好的。
而他现在却悠闲地站在自己面前,问自己,想要什么关系。
方临深吸一口气,看似是选择,可他知道自己其实条件平平,连跟段长珂谈判的筹码也不可能有。
他眼睛很亮,声音不大却很清晰:“我以为,我们就是……那种关系。”
“是吗。”段长珂垂下手指,方临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烟味。意有所指地重复,“那种关系。”
“方临,”片刻后,像是为了落实他的话,段长珂问,“你接过吻么?”
方临没有回答,只低头看着段长珂的手。
他一直觉得段长珂的很多问题不像问题,而是一种蛊惑,或者试探。
他不知道对方想从自己这里得到什么,也不知道怎样的关系才是最符合他们两人此刻的境遇。
但再坏也坏不到哪去,更没什么大不了。
也说不上冲动,只是想要真的确认这种关系一般,方临一咬牙——
下一秒,他猛地不管不顾凑近了,一言不发地抢过段长珂手里抽了一半的烟。
他接过来,动作生涩地吸了一口,又努力老练地把烟圈吐出来。
“……现在接过了。”
方临没抬头,说道。
段长珂垂眼看他。
方临又抬起手指吸了第二口,这才定定地与他对视。
动作里的意味不言而喻。
“原来是这样。”
段长珂意有所指地说了一句,然后微微俯身,两人四目相对的距离更近了。
他的手指捏上了方临的脖颈。
“这样吗?”
方临血液都要凝固了,肌肉也不自觉地绷紧,却没有一丁点退缩或者反悔的意思。
想是一回事,等感觉到对方指腹灼热的温度,又是另一回事。
他指尖还夹着烟,嘴唇上还有一点湿润的触感,还包着一口没能吐出去的烟雾。
他本来就不太会抽烟,这一下突然有点慌乱,下意识咽了下去。
还好段长珂的烟味道并不冲,方临这才没咳出来。
“你想知道我们的关系,还抢我了的烟。”方临听见段长珂开了口,没了初见时的那种凌厉。
他很紧张,却想努力掩盖住这种紧张。
他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如何掩饰自己上了,因此他没能注意到段长珂语气里一点极浅的、带了一点喟叹味道的笑意,只感觉到一阵温暖覆了上来。
段长珂的手很热,却只是放在方临干净柔软的头发上,很轻地揉了揉。
“你问我这么多……”段长珂手掌很大,但动作却不重,“结果碰也不让碰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