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气就跟当时方临在他房间说“第一次勾引,没什么经验”的语气一样。
听见他这么说,方临终于抬起头,没有再把卡往段长珂那边塞了。
“知道了。”他说。
“嗯。”段长珂点头,“那有事再联系吧。”
方临“哦”了一声。
楼道的声控灯灭了,漆黑毫无征兆地落下来。
“走了。”
在一片融进夜色的阴影里,他听见段长珂低声说。
段长珂的声音并不大,因此连灯光也没有惊动。
方临下意识回过头,只看得见一个挺拔的背影,但四周都不真切。
他走得很干脆,就像给他那些东西时一样。
自己做不到铁骨铮铮冷漠拒绝,又一无所有,就干脆破罐子破摔、毫无廉耻心似的凑上去。
还好对方也没拒绝。
方临一脚惊醒楼道的灯,等对方的背影消失后也回了家。
平心而论,段长珂算是最合格优秀的金主了。
如果是情侣,在刚才这样普通的场景里,可能会说几句话,吻一下,或者抱一下,算作告别。
可他们越过了这些直接到了最后一步,在这种时候就显得有些滑稽而尴尬。
段长珂的脾气是不错,但看上去也不会是一个因为某一任心血来潮的床伴就会失了方寸的人。
方临想,这样也对,不然就不霸总了。
——对霸总两个字没什么见底却处处把这两个字往段长珂身上套的人这么想着。
但他又觉得自己没想错。
因为如果真要把身份放平,自己又怎么可能接触得到段长珂。
他差点忘了,不管怎么说,两人现在最本质的关系,也不过是各取所需,更何况自己还是更赚的那个——
方临想,那他要做一个乖一点的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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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转天就把自己爬了人家床这件事的羞耻心丢掉了,身上的不适也因为段长珂送的那支药膏变得更好,重生过了这几天,方临觉得自己现在才真正地好起来。
一开始自己是有点丧,然后是自暴自弃的洒脱,对诱惑的不抵抗,以及享受到资源的不真实。
但现在就挺好了,虽然交易不会绝对公平,但他现在是真真切切地有了跟前世不一样的心态。
从另一方面看,倒也是好事。
他精神百倍地来到公司,在昔日同事或惊讶或探究的眼神里坦坦荡荡把最后一个签字签好,盖了章,在法务不满的眼神中离开办公室。
高峰期等电梯的人很多,方临还遇见了以前公司的前台,不好意思地说听说你现在在跟楚琛拍戏,有空能给我要个To签吗。
方临没答应,也没加人小姑娘微信,只说了一句“因为以后大概都不常来了”算是拒绝。
等电梯的人太多,方临心情不错,明媚到觉得此刻的时间做什么都好,因此决定不浪费时间跟人一部一部挤电梯,干脆哼着歌从员工通道安全出口的步梯往下走。
等他快下到最后几层,忽然听见步梯口传来声音,一个戴着墨镜的人影窜进来,拍了拍身上蹭着的灰,转过头来——
和方临撞个正着。
偏偏这人他还见过。
方临还在犹豫是不是要装看不见继续走,结果对方好像反应比他还大,愣愣地站在原地,堵了方临的路。
那就打个招呼把,也没什么关系。
方临大大方方朝他招手。
这个动作大概仍然让对方没想到,过了两秒,他才摘下墨镜,露出一张很精致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