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必太难过。”
“谁说的!”她扣紧他的手,大声道,“谁说的!一定也还有其他的办法……”
闻芊噙着泪,视线左右环顾,“你可以弥补他们,你还能用下半辈子来恕罪啊。”
楼砚望着她笑,“还是别了……下半辈子,我只想好好的休息……”大梦当觉之时,他才浑浑噩噩的发现,前半生走过的这段路有多长。
“就是很遗憾,没能等到你出嫁……”他支起身子来,轻轻道,“谁能料到你这个丫头……会把终身大事拖那么多年。”
楼砚说完,目光不经意和一旁的杨晋交汇,仿佛在这个简短的动作里双方许下了怎样的承诺,他带了些许满足地收回视线。
笑过以后,楼砚艰难的吞咽了一番,忽然敛容反握住闻芊的手,“阿芊,你答应我,咱们家的事就到我这儿为止了……以后你也不要再去查,好好的……好好的过日子。”
“好。”她掌心覆在他手背上,咬着牙点头,“好。”
头顶的星空黯然失色,在即将到来的黎明前开始缓缓退却。
楼砚终于感觉到大限将至,五感慢慢浑浊不清,耳畔只能听到压抑且克制的抽噎声。他侧目看向身边那个高大的黑影,突然吃力地把手探过去……
“朗许。”
他登时震了一震。
“我虽然……一直都不太喜欢你……”楼砚说道,“可我的确想治好这个病,不过现在看来……只能你自己……去想办法了……”
朗许胡乱抹眼泪,望着他低哑又急促的啊了好几声,怪异的腔调,高高低低,像生了锈的铁器,分不清是在说什么。
楼砚不知是觉得难听,还是觉得很可笑,松开手,带血的嘴角似笑非笑地弯起一抹弧度。
他的视野在那片永远瞧不见破晓的天幕里逐渐暗了下去,口中呢喃似的说道:“真想……真想再回山上看看……”
楼砚咽了口唾沫,忽而强撑着一口气,紧紧拽着她的衣袖问:“闻芊……你说我还回得去吗……”
“回得去。”她心里撕裂般的疼痛,不住抚着他的脸颊,“回得去啊……”
闻芊将头靠在他鬓边,硬生生把泪水含在眼角,“你要是喜欢,我们再回去抓鱼、喂兔子、养信鸽……河边的黄鸢尾长得很茂盛了,你做的那个小木屋还在,等明年春天,就会有鸟飞进来……”
他大概已经听不清后面的话了,只是满足的轻叹道:“……能回得去……就好……”
楼砚自欺欺人的想:能回得去就好。
原来在发生了那么多事之后,他还是一心想做回那个不谙世事的少年。
只可惜,从前短暂的岁月与平静,如今已成一生回忆。
寒风吹了许久,闻芊似乎隐约从风中觉察到了不再起伏的呼吸,她抱着楼砚没敢抬头,眼泪却终于决堤一样,混着血水落在他温润平和的眉眼上。
她忽然间悲从中来,在这漫长而沉寂的黑夜中痛彻心扉的嚎啕大哭。
遥远的黎明在凄厉声中穿透云层,凝聚着无数的悲凉与哀伤。
杨晋颦眉,闭上眼深深吸了口气,方才朝闻芊走过去。
长安门下的战火被铁骑踏平,层层叠叠的尸首里弥漫着浓郁的腥气,御街的石板道血流成河,早起的百姓又迎来了崭新而明媚的一天。
禁庭的西暖阁内,最后一盏灯烛即将燃尽,挣扎着闪烁的微末火苗,映照着桌边垂首闭目的花甲老人。
承明帝看着他良久没有言语。
老禅师这时才自角落中款步行出,他目不斜视,只在天颜面前双手合十,躬身作揖。
承明帝:“他……”
老僧接话道:“他与皇上一样有个缠绕数年的心结,二十年来难以释怀,而今自知时日不多,因此才央求我带他进京的。”
他顿了顿,才问,“皇上,现在您的心结,解开了吗?”
承明帝的眉头微不可见的皱了一皱,他将目光从对面神色安然的僧袍人身上挪开,随后缓缓站起来。
秋日的暖阳已从卷帘的缝隙中透出,他随手一掀便是灿烂明朗的华光。
窗外是又一个清晨,朝阳初升。
作者有话要说:这盒饭实在是太难发了,还以为我昨天能写完……blabla好了我不瞎比比了……
悬在楼大妈头上的这把刀终于砍下来了!毕竟是身上插满旗子的少年,不死一把怎么对得起你妈我给你立的那么多flag啊崽儿!!←_←
【楼砚:……】
谢谢大家,赵青成功拿了一个人头!意不意外,惊不惊喜!
【赵青(挠头):临时给了我这么大一个戏份,真是怪不好意思哒】
好了大决战写完啦,下章结局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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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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