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门庆也许知道她没走,也许不知道。但就算孙雪娥留下,那也正好是给武松留了一个诱饵。
况且,西门庆跑路之前,已经通知了阳谷县官府,让兵卒埋伏在他家周围。要是能就此把武松捉到,那才算是绝了后顾之忧。即使捉不到,起码可以恶心他一下子。
可是阳谷县那一群人精,钱收了,西门大官人又不在,更何况半数都是和武松交好的,哪里还会忠心给他办事。于是埋伏归埋伏,却是消极怠工,耳不聪目不明,哪能发现半个入侵民宅的。
直到孙雪娥的一声尖叫,外面埋伏的官兵才意识到果然出事,连忙马后炮的全都一个个跑过来,打算争个头功呢。
武松略略一估,来了约莫有三四十人,其中有一多半都是他认识的。
眼下他只求尽快脱身。西门庆此时已经出了阳谷县,拖家带口的大约走不快,但没人知道他去往了哪个方向。武松略一沉吟,决定现身。
立刻有人看到了,认他出来:“武都头!”还是叫他原来的职务,“果、果然是你啊!你怎么还敢回来!”这是他原来的手下。
还有人挥着火把,大声喊:“武松!西门大官人说了,小心这人来报复,他还真敢来!喂,武松,这回你跑不了啦,乖乖跟兄弟们回去蹲号子吧,新账旧账一块儿算!”这是夏提刑手下的直系。
有人还在瞎指挥:“散开都散开,别挤一块儿,武都头身上有功夫,你们几个要防着他从后面跑!”
武松把这些话都当成耳旁风,踏着脚下的泥水,一步一步向前走。果不其然,举着火把的一众官兵都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他们都知道,单打独斗,自己掰不下武松一根指头;但人多力量大,哪怕是扑上去把他压实在了呢。
可是谁也不肯做那第一个扑上去的。大雨天的,谁不想赶紧回家钻被窝,非要来干这份苦差事?可要是真眼睁睁的放跑了人犯,还不是吃不了兜着走!
武松自然理解这些小喽啰心底的想法。一个微笑,说道:“上啊!”左手一挥,使出三分力,喀嚓一声,打折了一个人手中的哨棒。
官兵们这才如梦方醒,大呼小叫:“上!别让人犯跑了!”
架势做足,每个人都摆出一副拼命的姿态。就算武松真的夺路而逃,也显得大家尽力了,实在是对手太厉害。法不责众,难道能每个人都挨板子不成?
于是双方配合默契,人犯作势要逃,官兵作势围攻,庭院里叮叮当当地好不热闹,不时夹杂着骂娘和怒吼。武松脚底下却是行云流水,眼看就要逃到大门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