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小园心中一凛,郑重点头:“我明白。”
“聚义司”终究没法把所有人统战彻底。防人之心不可无。
武松嘱咐一句,心满意足地翻个身。没静多久,又忽然睁眼,黯淡光线中两点晶亮。
“倘若我没能及时回……”
她心里一紧。“军属”是不是注定得永远提心吊胆的过日子?每次暂时分别之前,都得假设这是最后一次见面?
逃避这种想法,轻轻抚他额头,半哄半认真的说:“知道啦。要是你耽搁了,我就收拾细软往南跑,担保不让你担心……”
他却坚决摇头,眼中映出一双她的倒影,左右摇晃。
“不,这次别逃……就算我们此次失利,也未必便一败涂地,东京也许还能守住……或许需要谈判,别放弃……谈判的事,找宗泽、李纲……别找秦桧……梁山剩下的兄弟,交给你……我和他们都说好了……要是、要是真的躲不过,你也别怕,岳飞会护你周全……他跟我保证过了……”
她听得诧异,马上忍不住的心疼。他倒安排得挺好!
紧抿着嘴唇,不跟他做小儿女态,故作轻松笑道:“你就会给我出难题。就不怕人家不服我……”
武松低沉一笑,忽然扳下她脖颈,重重亲了一口。
“我武松的女人,什么做不得!你休管旁人言语,到时候该怎样怎样!旁人越是要打垮你,你越是偏要好好的活给他看!能不能做到!”
她轻轻“嗯”一声。这不是武松一向的做人准则么?他一向严己宽人,今日头一次,用这个标准要求了别人。
居然有些与有荣焉的感觉。低下头,吻他的鬓发额角。他像个小孩子似的蹭她的脸,用绒绒的未剃净的胡须刮她面庞,见她要躲舍不得躲的样儿,满足地一笑。
听他喃喃说:“成亲……到现在,没什么可给你的……周老先生的教诲、补遗……一个小本子,放在我床头箱子里,对你没什么用,但是别丢了……还有,清河县的老宅,郑彪已经还给我了……不值几个钱,但以后也是你的……别让外人占了……”
她又想生气又想笑。话说得这么掏心掏肺,可见是未曾偷偷藏私房。
不清不楚的跟他斗嘴:“谁说成亲有多久了……”忽然想起来什么,“可还没洞房花烛,欠着呢!嘻嘻……要不现在赶紧补上,两个时辰也勉强算一夜了,唔,我去点蜡烛……”
爬起来要走,又被他拽住了,几乎是撒娇的语气:“回来再说……等我回来再给你补!”
也隐约知道他的用意。不说话了,低头,追上他一双干燥的唇,轻轻衔住,静静跟他相触研磨。
窗外雨点声声,密集如麻。树叶枝条的影子隔窗乱晃,打得嗒嗒作响。忽然一阵狂风刮过,打落几根脆弱的枝桠,纷乱落在地上。雨水的湿气,带着烟火熄灭的轻微焦香,一阵阵传到近处。
远处的街头巷口响起几声急切的关门闭户。一只狗汪汪的叫。不多时,那叫声也停了,想必是让人开门放进了院子,寻到了遮蔽的所在,安稳睡卧去了。
全城百姓都在避风躲雨。可他呢,却要迎着风雨而上!
双手捧住他脸,描摹着硬朗的线条。还不满足,轻轻的咬他一咬,炽热的鼻息冲在她下唇,吹散她的发梢。双手被火热的握住了。
他一言不发,微微张开唇,将她含住大半。这个姿势还算陌生,动作间少许生涩,只觉得尝不够的柔滑甜美,又蜻蜓点水的般的消失。不由自主挺身,再含住,出击,浅浅一掠。上下两具身子同时一颤,仿佛飘荡在温暖的半空。这感觉足够他记到上战场的前一刻。
但要记住的还远远不止这些。反手轻轻一拉,柔软的身子拉进怀里,翻身覆住,她轻轻“嗯”一声,皱眉,还要想着别压疼了她,刚一抬身,让她用力搂住脖颈,彻底陷在白皙幽香之中了。
她的肩怎么能那样窄,腰怎么能那样细,从骨子里透出的柔软,倒似能把那个钢铁般汉子驯服得化了。狠狠吻她,从上到下,一双手带着新伤旧痕,粗糙的指腹肆意游离,滑腻绵软,从领口探进去,毫不怜惜的揉搓捏挤,握得她全身颤抖。
她这才觉出不妥,细密的长吻中挣扎出声:“你、你不是马上要走……”
喘息,“怎么,赶我?”
“不是……”
心头有些气急败坏。也许是被自己给带坏了,也许因着始终缺失的洞房花烛,给他带来了一定的心理误区:他似乎一直没培养出对某些事情的仪式感,更没觉得此事是须在特定时间地点才能做的——可还没入夜呢!严格点说,这叫白日宣淫,传出去是会被弹劾的……唔……
他再不说话,一路密密实实吻下去,急切的火热气息是无言的催促。看到修长的脖颈扬起来,嫩嫩的肌肤薄薄的跳,学着她的样子轻轻咬,咬出一阵轻颤,终于忍不住出声,眼看雪白凝脂上浮出胭脂,她这才哀求:“红了……别、有印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