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棠拿起修好的小马扎,在沈星河的注视下,一瘸一拐地走回了哥哥们占位置的地儿。
等到七点钟,放映员准时放起了电影。
几乎全小区的人都在坝子里,挤挤挨挨地坐了大一片,还有不少人站着,唐棠和哥哥们因为人矮,而且来得也早,所以是坐在最前排靠边上。
电影名叫《蔡文姬》,讲的是这个历史人物的生平事迹,三个哥哥和刘二胖对着荧幕看的津津有味,他们最高学历才小学一年级,唐棠怀疑他们也就是看个热闹。
唐棠反正是一点儿也提不起兴趣,在坝子里捞了一只狸花猫抱着,猫咪一身五花膘,肚皮溜溜圆,而且皮毛油光水滑,手感好得不得了。
然后她就一边儿给猫顺毛,一边跟着猫咪打瞌睡。
电影演到周进污蔑蔡文姬作风腐化,曹操处罚了周进,坝子里的观众们看得心情痛快,有个蹲在乒乓球桌上的男同志嗓门霍亮,站起来大叫一声,“好!”
倒把其他人听乐了,院子里一片“哈哈哈哈”的笑声。
唐棠抱着的猫咪本来打着小呼噜呢,被这一声吓得抬起头,毛茸茸的耳朵尖抖了几抖,张开嘴巴打个气吞山河的哈欠,然后半睡半醒地叫了两声,“喵呜~”
唐棠的瞌睡一下子就没了,问胖猫咪,“哪里有贼?哪一个?”
胖猫咪两只毛爪子往唐棠的膝盖上一叠,毛茸茸的小脑袋也跟着趴上去了,然后软软地叫两声,“喵呜~”
唐棠因为坐在前面靠边儿上,视野范围比较宽阔,而且小区里开了路灯,再加上电影屏幕有光,所以立马就认出了猫咪说的那个贼。
那人头发梳成三七分,穿着白衬衫,解放鞋,手上拿着一个公文包,乍一看,规规矩矩普普通通,就跟小区里其他居民差不多嘛。
而且走路大方自然,一点儿都没有东张西望的猥琐样。
唐棠就有点疑惑了,“胖猫咪,你怎么知道他是贼啊?”
“喵呜!”狸花猫的叫声委委屈屈,拿脑袋蹭唐棠的手。
“好好,你不胖,你一点儿都不胖。”唐棠赶紧撸撸猫脑袋,诚恳认错。
狸花猫被顺了毛,舒服得呼噜呼噜的,又肯说了,“喵呜~”
好吧,唐棠明白了,这人今天是来得早,但前几次都是半夜来,猫咪因为晚上很活跃,所以经常撞见他撬锁。
估计今天是因为大家看电影,家里面都很空,所以虽然才八点多,但偷起来反而比平时容易得手。
那人看样子是准备溜了,他朝大院门口走去,恰好要经过电影幕布这边。他越走越近,唐棠就看清他的皮包鼓鼓的,感觉是塞了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皮包都挤变形了。
但是大人们看电影看的入迷,谁也没有注意到这个人,就算注意到了,谁又能想到一个打扮得这么周正的青年,会是个贼呢?
唐棠挠着胖猫咪的脑袋,她总不能上去直接喊这人是贼吧?到时候没人相信不说,还容易被打击报复。
“喵呜~”胖猫咪又委屈了,头顶的毛都要被揪秃了呀。
唐棠连忙松开猫咪,正好,她看到贼身后不远处有个和孟丽云差不多年纪的女同志,摇着蒲扇往观众这边过来,估计是中途去上了厕所的。
“妈妈!”唐棠假装认错人,手舞足蹈地朝女同志跑过去,经过贼身边的时候,没站稳栽了一下。
这一栽,两只手正好就抓到了贼拿着的皮包上,然后,连人带包往前又跌了几步。
本来唐棠自个儿就能站稳,不过被她喊妈妈的女同志反应很快,往前急跑两步接住了她。
“你干嘛,还给我!”那个贼猝不及防被唐棠抢了包,立马就变了脸色,转身来夺包。
唐棠已经麻溜地解开皮包,“不小心”把包里的东西倒出来了。
“我的手表!”女同志低头一看,顿时就惊呼了一声,再一看,还有票证本、钱、纪念章……甚至还有个手电筒。
那个贼一看败露了,掉头就跑。
女同志反应也很快,高声喊起来,“抓贼啊!”
这个家属院里住着的都是同一个单位的职工,彼此间熟悉的不得了,能把一个贼放跑?
顿时,大家伙儿连电影都不看了,关大门的关大门,堵人的堵人,不到半分钟,贼就被反扭了两只手臂,按到地上了。
那位女同志期间一直抱着唐棠,怕大人们兵荒马乱地伤到了她,这会儿见贼被抓住了,把唐棠抱过去,说:“多亏了这个小妞妞,要不然这贼今天肯定溜了。”
女同志的话说的含糊,大家的理解有偏差,想法反而接近真相,以为是唐棠机灵,发现贼偷了东西。于是,大家伙儿都朝唐棠竖大拇指,“谢谢这位小同志!”
赃物都在呢,之前乒乓球台上叫好的那位同志拧开电筒,让大家仔细辨认,各自领自己的物品。
最后,只剩下装东西的公文包无人认领,那个贼眼珠子一溜,出声说:“这包是我自个儿的!”
抱唐棠的女同志不信,过去把包捡起来翻了翻,说:“这公文包也是偷的,这是市设计院的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