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棠愣了一下,“哎?”
“你不是也想养一只吗?”沈星河懒洋洋靠在椅背上,语调漫然,“问过你妈妈,她同意。”
啊,唐棠想起来了,上个星期沈慧珍给孟丽云打电话,她可喜欢唐棠了,听说唐棠在旁边,非要和唐棠说说话。然后就说起沈星河最近养了只小狗,唐棠很羡慕地说也想养一只来着
没想到,七弯八拐地传了一句话,沈星河给放心上了。
她以为沈星河说送礼物是因为有求于她,但其实是早就打算好了的。
唐棠有点感动,她眨巴着眼,想跟沈星河说谢谢。
结果,沈星河揉着被唐棠咬的那根手指,说:“这样你们家就有两只小狗了。”
唐棠闭嘴了,这是骂她小狗呢,呵,沈狗才是狗。
木箱子里有两只小狗,乌溜溜的眼睛,圆滚滚的身子,炸毛蓬开的绒毛,看到唐棠,它们靠着箱子壁立起来,仰头朝唐棠呜呜呜地叫的更欢了。
小狗可能有两三个月大了,皮毛开始显出花色,一只是灰黄色,一只是白色,就背上有一撮黄,乍一看,有点像星星图案。
“我要白色那只。”唐棠说。
“你哥也选的白色,不过他那只是纯白的。”林秋眼睛一弯,将那只小狗抱出来给唐棠。
沈星河起身,揪着唐棠的小辫子,说:“咱们回家吧?”
唐棠点点头,跟林秋说谢谢,沈星河也道了谢。
“要不再——”林秋似乎想说什么,但是沈星河已经走到门口,她便没说了。
唐棠抱着小狗,一路心花路放。
沈星河不自觉地弯起嘴角,说:“给它起个名字吧。”
唐棠认真低思考了几秒钟,看看沈星河,脆声道:“叫星星!”
唐棠暗暗想,小名星星,全名沈星星,大名沈狗,哈哈哈。
沈星河挑挑眉头,总觉得被骂了是怎么回事?
“你的小狗叫什么?”唐棠摸着沈狗软乎乎的脖子毛问沈狗。
沈星河的狗啊……白白胖胖,软软糯糯,就跟眼前的小姑娘一样。
“叫小汤圆。”沈星河说。
尽管沈星河语调平淡,没什么表情,但唐棠就是觉得,他的眼睛里藏着笑意,好像下一秒就会忍不住。
唐棠觉得,这一看就是憋着什么坏主意。
“快走吧,别错过公交车。”沈星河拍拍唐棠的头顶。
俩人先坐公交到家属院附近,再走路回唐棠他们家属院。
天冷了以后大家都爱在家里猫冬,就今天太阳特别好,阳光洒满家属院的每个角落,到处都暖融融。
于是乎,老头儿们又坐到石桌旁,手里揣一颗象棋子儿,嘴里吧嗒吧嗒地抽着旱烟。
老太太们呢,拉家常、纳鞋底,缝缝补补,也有几个在打花牌。
家属院里,一片其乐融融。
唐棠和沈星河走到家属院门口,习惯性地要跟门卫室的王大爷打招呼,结果看见三个大帽檐同志在跟王大爷问路,“请问,杜水生家在几栋几杠几?”
王大爷先看了证件,公家办案,他没敢问什么事,给几位同志指了路。
倒是原本热热闹闹地聊着闲篇儿的人们,几位大帽檐一进去,大家顿时鸦雀无声。
进来的几位同志都戴着宽边大帽檐,穿着笔挺的制服,脚上的牛皮鞋踏在家属院的地面上发出哒哒的响声,而且他们的神情都非常严肃。
这一份威严震慑得老太太们住了嘴,老大爷们下棋的手也搁在空中,迟迟没有落子。
等他们进了杜水生家那栋单元楼,院子里就像是唐棠他们班的同学听到下课铃响了一样,一下子叽叽喳喳嘈杂起来。
曹大妈捅一捅徐大妈的胳膊,“警察同志去杜院长家干嘛?”
曹大妈说完自个儿叹了口气,她原先住在熊建军隔壁,两年前看着熊建军被抓,前阵子看着王院长被抓……好好的单位好好的工作,怎么非要去做犯罪分子呢?
徐大妈在给儿媳妇做鞋呢,黑色的棉布面子,配上路边小摊买来的塑料底,省了纳千层底的功夫,两天就能做一双。老太太年轻时就守寡撑起一个家,轻易不得惊慌,她拿着鞋面合鞋底,说道:“是啊,总不能是去抓汪翠芬的吧?”
徐大妈说着摇摇头,脸上满是嫌弃。
曹大妈一听,拍着大腿说:“警察同志不至于连这么点破事儿都要管吧?”
自从那次停电的时候汪翠芬和谢娟娟打了一场架,谢起云两三次想讨个说法,郑美红是一味耍横,杜水生也明里暗里拿领导身份压制,以至于汪翠芬就越发豪横,三天两头地就要找谢娟娟的麻烦,然而谢娟娟也不是个好欺负的,互相扔石头、拿树枝戳对方、甚至吐口水……
“那不是警察。”王大爷背着双手,摇摇头。
说话的几个老太太没听明白,徐大妈也停了手上的活儿,反问:“那不是穿着警察衣裳吗?”
“那是检察院的。”这时候,那位总是在院子里飘肉味儿的时候说“社会主义兄弟姐妹”的钟国平说话了,钟国平指着几位检察院的同志说:“刚那几位同志的制服是军绿色的,警察同志的制服不是蓝色的嘛。”
“对啊。”徐大妈恍然大悟,又问:“那检察院的同志管什么的?”
检察院管的范围很广,但这其中肯定不包括汪翠芬和杜娟娟那点动静的打闹,结合杜水生的身份,以及郑美红这几年的高级消费水准,几位检察官上门最大的可能是是……杜水生贪占公款。
钟国平平时虽然爱开玩笑,但其实性格沉稳着呢,徐大妈问这一句,他就摇摇头,不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