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涸的泪痕,再次被润湿,青紫的唇齿,被点点殷红,染得触目惊心,然而她怀里的男子,身体却早已变得冰冷僵硬。
晶莹剔透的银色世界里,一座庞大的棺塚,躺在刺银大殿里,支撑大殿的几根白银巨柱上,竟缠着几条巨大的黑蟒,黑蟒雪亮的眸子里,透着一丝渗人的寒意,不停甩动的信子,还沾着些许殷红的血迹。
距离棺塚的不远处,躺着一位手持铜铃的白衣男子,他面色灰暗,显然已死去许久。
雪琪儿跪在棺塚里,馆内躺着的人,正是于尊。
“爹爹早就告诫过我,若是日后遇见了那个人,定要将他留在囚皇狱内,直至炼成沧浪决,可我缘何要如此心急?”
脸上的悲恸,渐渐地被一丝绝望代替,她跪在地上,泪水无知无觉的流着,脸上却挂着一丝淡淡的柔情,她轻轻的将于尊额头上的乱发抚平,轻声道:“呆子啊,你可能不知道,遇见你是我这么多年来最开心的事情了,你虽然又傻又笨,毫无心机,总是被人耍的团团转转,但你却也是除了爹爹以外,待我最好的人了”
她抽泣着,用手轻轻地抹了抹腮上的泪水,自语道:“爹爹离开后,在这世上我已没有任何亲人了,我的心已随爹爹一同死去了,那日我本已打算放弃抵抗了,能与爹爹相聚,离开这悲苦的人世,又何尝不是一件乐事,然而你却出现了......”
她破涕而笑道:“可惜上苍让我遇见了你,我曾千万次质问上苍,他缘何要让我遇见你?我甚至在梦里,也在诘问自己,我到底该如何选择”
“当我对你冷嘲热讽时,当我看到你委屈的表情时,你可知那一刻我心底既有温暖的躁动不安,也有痛苦的挣扎不堪,我常常会想,如若有一天我不在你身边了,你该如何应对这阴险狡诈的人世?”
“当我一步一步走向你的世界时,我发现我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了,我大概......是爱上你了”
她强忍着从心底溢出的刺痛,泪珠亦顺着她白皙的玉颜,一颗颗坠落下来。
“然而今天,你却躺在了这里,你就这般无情的......躺在了......我的面前”
她伸手轻轻地抚摸着他的脸,犹如在抚摸一片破碎的瓷器般小心翼翼,那双无神的眸子里却已是一片晦暗的绝望:“现在你先我一步离开了,你教我如何做......你教我如何做......”
她似恍然明悟了一般,低喃道:“我知道了,你一定也在嗤笑我吧,你一定像爹爹和死去的那些亲人一样,嗤笑我依旧苟活于人世吧”
“既如此,我便遂了你们的心愿罢,我也累了,我太累了,我该睡了,该睡了......呆子,等着我,等着我......我们一定还会相见的......"
刀口染着一片新鲜的血迹,渐渐地从她的掌中脱离了,锵!一声脆响,她的生命,碎裂了,完整的碎裂了......
不知是风在吟唱,还是雨在哀泣,那空灵的嗓音,坠落在破碎的流年中,最终谱成了一曲绝唱..
“白衣飒飒的少年郎啊,你眉宇间的倔强,是在向谁诉说一个未曾来到的故事。”
“让那个瑟瑟发抖的女孩儿,误以为触摸到了一丝温暖”
“你缘何一开始就要摆出一副包容她的姿态,让她找到了一种籍以依靠的理由,可那分明就是一处甜蜜的陷阱啊”
“当她渐渐爱上你时,你又缘何要悄悄地离去,你喊她一声啊,告诉她你依旧安乐如初,那样她就不会那么难受了”
“你甘心为她耗尽所有的温暖,又缘何狠心的将所有的痛苦都赐予她”
“白衣飒飒的少年郎啊,下辈子,别让她再遇见你了,她没有那么多的快乐,供你挥霍,她也仅仅是个脆弱的孩子啊”
“就让她安静地生,孤独的死吧”
“白衣飒飒的少年郎,再见了......再见了......永远也......见不到了
一行清泪,一地残血,白纱上殷红的血迹,铺写了一个情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