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罗界,难道相当于狱界的鬼蜮?古言有之,九煞幽罗,这九煞幽罗中,多有恶鬼,恶鬼肆虐,是漫漶无边的血气、煞气!
望着晨歌,望着她渺小而又单薄的身影,此时此刻,于尊的心是那么的痛,晨歌已经没有回头路了,没有人能够阻止她,可她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于尊的脑海里,起了一片荒潮,潮水轰的一声,覆盖了他的心念,他奋力的喊道:「晨歌,勿要前去啊!」
可渊浪手中的钥匙,却早已脱手而出了,于尊目瞪口呆地望着渊浪,喝道:「渊浪,你要作何?」
渊浪哈哈大笑,道:「自是做我应该做的事!」
钥匙直直的插入到晨歌所在的那道银色巨门,听到钥匙开启巨门的声响,咔哒!咔哒!咔哒!一阵阵脆响过后,巨门慢慢地开启了。
晨歌回头望了于尊最后一眼,脸上模糊的笑意,就像沾染了墨迹的宣纸,又沾了些许清水,慢慢地宣纸上的墨迹,变得模糊了,是晨歌停留在于尊身上的最后一眼,之后,便毅然决然的走向那道巨门。
门开启,可当于尊欲要前去时,一股巨力抵触着他,他竟一步也迈不出,「晨歌!晨歌!回来啊!回来啊......晨歌......」
情绪慢慢地落入谷底,那些苍白的画面,再次翻涌向他的心底,那些无法道别的曾经,那些道了别,却再也不见的青春,那些模模糊糊,却又时而清晰,时而灿烂的笑靥,都已不再。
是谁在喊我?是你吗?尊哥哥?
哦!应该没有人喊我罢!谁叫我只是一个孤单的小孩儿呢?
于尊的心底是那么的痛苦,可这一刻,他似乎失去了语言表达能力,尽管在那片浩瀚的瀚海中,依旧遗留着女孩儿想对他说得话,可他木然地站在那里,他拒绝了一切!
僵硬而又冰冷的心脏,总是会在黑夜里,找到慰藉,眼底的光,在心中,却是一片晴空朗日,那些蔚蓝的潮汐,那些青涩的风,那些橙黄色的麦田,那些长青的山川与河流,皆是温暖且柔和的。
可此时,这一切皆不受用,心底是那么的苍白,那些情绪亦是那么的荒唐,弓着腰,疾速的喘息着,似乎要咽下最后一口气息,之后,灵魂便会埋葬在这片寒湮的大地间。
离别总是来得如此突然,内心亦是如此的压抑,他用手抱住头颅,想要制止心底的忧伤溢出来,可当他抬起头时,他的脸上,依旧是一片纵横的泪痕。.
可以不忧伤吗?尊哥哥?
于尊心底一怔,他揉了揉双眼,似是不可信的望向那道巨门,而此时,那道巨门里,像一张巨渊,早已吞噬了晨歌的身影,事实上,眼前只剩下了从巨门中溢出的黑暗雾气!
尊哥哥......
之后,恍惚间,他的身体一倾,再也没有知觉......
不知过了多久,他的耳畔,总是有个人,在默默地吟唱,是少女的歌喉,他的眼睑甚重,他睁不开眼,他的眼睑上,恍似有一座磐山压在上面,他奋力的挣扎,他不断的低吼着,像是一只惊惶无措的小兽。
生硬的寒风,自他的衣袂间划过,他的耳畔,是一片片汹涌的潮汐,他的嘶吼声,就要被这阵潮汐给湮没了,可他不甘心,是那么的不甘心。
他怒吼着,「消失罢!」
黑暗的天幕上,忽的多了一道霹雳,深渊间,浅蓝色的光,忽的被点燃,又忽的熄灭了,而这道霹雳,却恰好落入深渊,霹雳落下时,整片深渊皆在颤栗,黑暗中,于尊的呼吸,却渐渐变得平稳些了。
可,那道霹雳却不偏不斜地落在了他的身上,扎眼的雷光,令身在一旁的冉冉,一脸骇然,她捂着小嘴,一脸惊慌,道:「于公子,他
......他不会死在这里罢......」
沉重的喘息声,颇有节奏,炸开的电火花,在于尊的身上,肆意迸溅,他的身体,已无一寸完肤!
焦黑的皮肤,露出的青色骨骼,以及崩开的一道道经脉。
而渊浪则静静地站在一旁,他的脸上,没有分毫的忧色,他甚至在抿着嘴轻轻地笑着。
「于尊!你的命里果然有老天助你……」渊浪叹了口气,负手而立的他,静望着虚空,眼中渐多了一分神往。
「若是,棠能够有你一半的机缘,也不至于......唉......」他揉了揉双眼,那些清晰的事物,已经有些模糊不清了。
但过后,他一笑泯之,哈哈大笑,道:「这就是命!这应该就是命罢!」
黑夜不知会绵延多久,但站在此境的人,大抵都不是生在白昼里的孩子罢!阵阵狂风自耳畔划过,或许,也唯有在这黑魆魆的寒夜里,这阵风才会刮得如此肆无忌惮罢!
躺在深渊间的于尊,身体在半空起起伏伏,跪在他身畔的冉冉,紧紧地抓住他的衣袂,一脸清泪的冉冉,手指紧紧地蜷缩着,关节处已经有些青紫,她是如此的温柔,又是如此的清澈!
她的心砰砰砰剧烈的跳着,所有的情绪都写在了脸上,她一遍又一遍地喊着于尊的名字,她跪在于尊的身边,双眼早已肿起来了。
而此时,犹在梦境里徘徊的于尊,却忽的被一阵惊雷惊醒,他的手指动了动,一阵刺骨的痛感,最先是自心窝子里传出来的,继而,传遍四肢百骸。
恍恍惚惚,他艰难地举起手,轻轻地揉了揉双眼,他的嘴角处,溢出了一行殷红的鲜血。
「于公子?于公子!」他的耳畔,是少女急切的呼唤,昏昏沉沉的脑海里,伊人的相貌,渐渐变得清晰。
是冉冉姑娘吗?
剧痛之后,心更显的坚硬了,而此时的他,忽的翻身而起,他一脸无恙的站在几人面前,他首先看到的是冉冉,而冉冉的脸上,一行行清泪,早就将脸上的妆,染的一片模糊了。
「冉冉姑娘,让你费心了!」于尊一脸愧疚,可他又不知该说什么,才会让眼前这位清丽的女孩儿,感到舒心些。
冉冉破涕而笑,道:「公子无事便可,公子无事,冉冉便心安了!」
一路走来,不多见的感动,却一再被他遇见,此时的他,静静地望着虚空,长吁了口气,「晨歌,云在那里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