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念顿了一下,将手中的银针展示给他看:“一根银针。齐叔你看,是从马的左眼中发现的。”
“银针?”不远处的姜承志也在关注这边,闻言不由愣了一下,一时没理清是什么情况。
姜齐接过银针查看,断言道:“此针细长锋利,并非针灸所需的样式,是专门的暗器。”
“原来,舅父惊马不是意外,是人祸。”
初念缓缓说道,一双墨色如雾的丹凤眼中,流转着旁人看不懂的暗芒。
若是暗器,是谁动的手?一时间,三人心中各种念头在流转。
马是寻常赶车的马,伤马必是为了伤人。
“当时山道附近并不见其他人,不过……”初念仔细回想,银针是从马儿左边来的,当时马车的左侧是陡坡竹林,若是藏了人,的确不易发现。
姜齐叹了口气,轻声道:“能用这等精密暗器,于百步之外命中移动的马眼,此人身手不容小视,他即便躲在近处,又岂是你们两个孩子能发现的?”
“舅父隐居深山老林,难道还有什么仇人不成?齐叔,你知道是谁做的吗?”初念看向姜齐。
姜齐却只是怔怔一刻,摇了摇头,道:“我也没什么头绪,等回头老爷醒了,再问问他吧。”
这个话题只好就此搁置,此时姜承志将药煎好了,初念便喊醒舅父,两人一个扶着脑袋一个小心翼翼地伺喂,喝了一回药,怕他操心,提都没提那银针伤马的事,只让他躺倒歇息,不多时姜道飞便又睡了过去。
重伤之人精神不济,多睡倒不是坏事。
知道姜道飞的意外可能是人为,三人都警戒起来,姜齐谨慎地检查了周边环境,好在歹人似乎并没有跟下来。
姜道飞此次外出寻药,马车上装载着不少珍贵药材,横竖无事,姜承志便与姜齐一起四下寻找,看能否找回些损失。初念则守在舅父身边寸步不离,等待村民的救援,这一等,便等到了深夜。
白日姜齐抓到了两只锦鸡,姜承志收集了附近的干草树枝,连同牛膝、枸杞等药材一起熬汤,喂姜道飞喝了半碗。几人围着篝火守夜,都没什么睡意,都在第一时间听到远远传来的呼喊。
起身一看,十多支火把陆续出现在山沟的另一个方向,正是前来寻人的村民们,难为他们这么快就找到这犄角旮旯的山沟沟。
野外着实不是养伤的好地方,双方会合之后只略微寒暄了几句,便决定立刻用担架送姜道飞回家。
山路坎坷,即便有诸多火把照明依旧走得踉踉跄跄,众人深一脚浅一脚地赶路,奔波了两三个个时辰终于远远望见了家门,翘首以待的秦氏提着一盏油灯等在院门口,瘦弱的身影几乎被山风一刮就倒,却在看见众人的第一时间跌跌撞撞地扑了过来。
“姜道飞!你……”
秦氏脚下如同踩着棉花,浑身发软来到担架旁,看着上边躺着不动的男人,只惶惶然唤出丈夫的名,再不能多吐一个字。
姜承志连忙扶住她,将手中的火把举得高高的好让她看清:“娘,爹没什么事儿,初念给他治了伤,再养养就好了。”
秦氏哪里肯信他?颤抖的双手在丈夫的身上胡乱摸索着。
担架中的姜道飞颠簸了一路,伤处着实有些不好受,哪里能睡得着,听到她的声音便强撑着探了探身子,说了句:“馥娘,我好好的,你别担心。”
他的声音实在微弱,但秦氏还是听见了,满心的担忧终于化作一声嚎哭,姜承志连忙将她搀到一边,招呼着:“各位大叔,劳烦再多走几步,将我爹送到屋里。”
村民们口中客气着,在姜齐的引路下,闹闹哄哄地将人送到房中榻上安置,此时窗外还是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夜还幽深,黎明尚未到来。
秦氏这会儿已经缓过神来,跟初念两个烧水倒茶,找出家中的干果点心招待大家。
只是赶了一晚上夜路,众人也无心吃喝,只略说了几句话便要告辞,姜齐替主母一一奉上酬谢的银钱,村民推让了一番,还是高高兴兴地接了。
秦氏也道改日必定登门道谢,亲自将众人送出院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