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休承昏睡的时候并不安稳,伤口的剧痛使他眉宇间弯出深深的折痕,可他当真如约,半点声音都不泄漏。初念有心让他轻松些,却束手无策,腹内空空却胃口全无,夜晚才刚刚降临,便盼着黎明早些到来。
夜里很凉,初念移了火堆,将两人外袍铺在干燥的地面上,才将顾休承小心地挪到过来。即便如此,到了半夜,他还是发起了高热,脸色苍白如纸,额头烫得惊人,身上却无一丝汗。
这不是什么好的征兆。
初念举着火把去溪边拧了几块湿布帮他散热,可惜并不怎么见效。那些草药中倒是有几味可以退烧的,却需要更为复杂的炮制和煎煮才能彻底催发药效,如今条件有限,初念只能用石头将它们捣成药泥,想让世子吃下去。
效果大约聊胜于无,但总好过什么都不做。
可就连这一点,都很难做到。
昏迷中的世子不比清醒时配合,初念用洗干净的布帕兜着那些好不容易捣出来的药泥,想喂给他吃,可他根本就不入口。
初念猜测,可能是躺着的缘故。她将他扶起来,上半身靠在自己肩上,再来喂,这下倒是塞进了口中,可昏迷中的世子不嚼不咽,初念用手堵着不让那些药泥漏出来,心道:这样下去,不仅吃不了药,反而会坏事。
她不禁开口哄他:“世子,快把药咽下去。”
初念尝试按压他几处穴道,加上她的声声催促,世子果然勉强吞咽了一口,之后便再无动作,她便再接再厉,继续鼓励他:“太好了,顾休承,就这么咽下去,多少好受些。”
世子在她契而不舍的努力下,总算迷迷糊糊地醒转过来,眼中是迷茫的疑问,初念便趁机对他重复道:“把嘴里的药泥咽下去。”
只要稍微有些意识便果然清醒许多,闻言他立刻配合着吞咽了一口。
“好苦……”世子的声音极其微弱,初念却抓紧时机又弄了些药泥,说:“良药苦口,眼下我们没有别的药,先将就些。”
世子却似乎又昏迷了过去,再不动了。初念有些急了,这么点儿药泥管什么用,得尽量多用一些才是。
“顾休承,醒醒。”
如此反复叫了许多次,世子终于又被她叫醒了,低低的声音说着:“你喊我的小字,我一定应。”
初念瞪了他一眼,都什么时候了,还在撒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