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太太目光变了变,笑道:“你父亲终归是个男人,加上公事又忙,哪里顾得上?这些事,还得咱们女子操心。”
初念便道:“父亲忙,这不还有容娘。”
六太太笑容也挂不住了:“容娘到底是个下人。”
初念看向她,语气依旧平静:“可你们却是外人。”
六太太脸色再次沉了下来,站起身来:“你这孩子,真是油盐不进。我与你没得可说,还是找你父亲吧。”
其余几位太太虽然对六太太先前的大包大揽有些不满,但总的来说立场还是一致的,加上初念对她们的态度一视同仁,也没脸再继续留,跟着六太太一道离开。
初念目光冷淡地看着这呼啦啦一群人离开,耳畔总算是清净了。
却留下了一地的果皮瓜子壳,容娘看着眼角一抽,连忙去查看一旁的茶柜,发现存在里头的各样新茶、饮片,都被人拆了一遍,还有几瓶玫瑰露,已经见了底。
她将空罐子亮给初念看,神情有些不满:“老爷知道娘子爱喝,今日特地交代让我去买的。”
初念倒是不吝惜那几罐花茶,只是对她们口中所谓的规矩感到荒唐。
容娘让人打扫厅堂,又叫人烧了热水来,让初念梳洗,眼中有些忧心:“六太太她们说话难听,倒也不无道理。你与世子流落在外这么多天,流言蜚语恐怕是少不了的。”
初念道:“以前的流言蜚语便少了吗?”
她开医馆,日日出没在各家后宅,与病人为伍。看诊施针,从不跟病人谈什么男女大防。介意此事的人背地里如何议论,当着她的面却一个字都不敢多说。
人活在世上,谁敢担保不会生病?无端得罪一个名医,是最不明智的做法。
初念若是在意这些,一开始就不会学医。
容娘到底是向着初念的,轻易便被说服了,忍不住想起老爷的态度。殷处道本人十分古板,恪守为人臣子的本分,为国为民、尽心尽力,但他对初念却格外宽和,从不认为女子行医是什么出格之举,更不认为世子舍身救下自己的女儿有任何不妥。
那些个太太若想利用这件事逼迫老爷嫁女,恐怕有的苦头吃。
要知道老爷好不容易才认回女儿,哪里愿意这么轻易就嫁出去呢?
主仆两个丝毫不担心殷处道的态度,只是临睡前,难免猜测了几句宫里现下可能的情况。
三更梆子敲过的时候,初念迷迷糊糊听到容娘在外头说了声:“老爷回来了,好叫娘子知道一声,他让你不必起来,继续睡吧。”
看来殷离还能继续苟延残喘几日。
初念“唔”了声,翻了个身,这次睡得很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