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道飞这才注意到,周家大院前站满了目光好奇的围观村民,不由压低了嗓音,怒道:“你知道不好,就赶紧走,别让我赶人!”
殷陆也沉了沉脸色,冷声道:“怎么,不是你们写信进京让我来接人的吗?现在我人来了,你们却忽然改口,还要赶人,这是什么道理?”
“写信,什么信?”
姜道飞微愣,直觉看了一眼身边的秦氏,见她低着头不敢正视自己,便知道事情不对,她有事瞒着自己。
殷陆冷眼旁观,结合这段时间派人打探到的消息,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姜道飞止不住闷闷咳嗽了几声,右手不由抚向胸口,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最终还是只能暂时让步,叹息道:“有什么话,就进来说吧。”
事情关系到初念的身世,的确不适宜在大庭广众之下争辩。殷陆对此没什么意见,跟着姜道飞迈进了门槛,两名随侍抬着装满财宝的木箱跟了进去,身后的护卫将院门重重守住,阻隔了一切试图探究的目光。
堂屋中摆着案几,姜道飞心事重重坐上主位,殷陆微微点头示意后,也不必人招呼,自动自发地坐到了下首。
他从袖中取出一封已经开过封的火漆信件,抽出其中的信纸与信封一道,交给姜道飞过目。
姜道飞一目十行地看了一遍,脸色越来越黑沉。沉默许久后,他又看了一眼末尾的日期,算了一下,却是山梅县那场争执的前几日。
原来那日秦氏在找上初念之前,竟然就已经跟殷家人通了气。
他忍不住又去看秦氏所在的方向,只见她垂着眼坐在一旁,双手紧紧握着,脸上倒是一派平静。姜道飞不想将发妻想得太阴暗,心中忍不住为她找各种借口,但当下,也只好硬着头皮向殷陆解释:
“这事,是内子误解了。她对当年的事情知之甚少,误认为初念是殷家女儿,才写了这么一封信。事实上,我事后已经跟她解释清楚了,她现在也知道了实情,初念并非你们殷家人,所以,这位小公子,你还是请回吧。”
殷陆见他固执至此,不由冷笑起来:“是不是我们殷家女儿,这事可不是姜舅父您一句话就能决定的。不知您此言,有何证据?”
姜道飞面色沉了下来。当年姜家事发,素娘在别院养胎,得知家中巨变,当场就动了胎气,艰难生下来初念,她对殷处道失望透顶,却也知道以那时姜家的状况,是无论如何也保不住这个孩子的。当时她买通了接生的婆子,说是生下了一个死胎,私底下把初念托付给了姜道飞,希望他把孩子带得远远的,不要让殷处道知道她的存在。她自己,则因为难产血崩,加上毫无求生意念,几日后便撒手人寰。
姜道飞谨守诺言十余年,临了却被自己的妻子背叛,说出了初念的身份,他心中悔恨交加,一时除了咬定初念并非殷家女之外,竟也没有旁的法子。
殷陆料到也是如此,又道:“恕晚辈无礼,您既然没证据,这事儿可就纯属无稽之谈了。初念是姜夫人之女,此事毋庸置疑,只看两人一脉相传的相貌便可得知。她当年嫁给我殷伯父,是京城无数人亲眼目睹的事实,此后也并没有另嫁他人,如今虽然她人已不在了,但她的清白,却不容你这般诬陷!”
姜道飞被他堵得无话可说,终于忍无可忍,脱口道:“她是你们殷家的血脉又如何?她更是姜家的女儿,殷处道那个老贼,为了上位不择手段,害我姜氏满门,此仇不共戴天,初念她,绝对不会认贼为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