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念却微微一笑,指着十娘道:“我行医救人、事急从权,在你看来是伤风败俗,她搬弄口舌、诋毁姐妹,却来说我牵累了你们的名节?”
八娘难以置信地看着她:“可十娘说得都是事实,难道你竟觉得自己没错?我们是好心才来提醒你谨言慎行,如果你坚持这般不知悔改,就不要怪我们去告诉伯父。”
初念淡淡地说:“你们请便,慢走不送。”
八娘被她油盐不进的态度气得够呛,蹭地站了起来,牵着十娘的手,道:“我们这就去见伯父。”
说完狠狠剐了初念一眼。
初念视若无睹,见十三娘流连的目光还锁定在那罐子点心上面,甚至有闲情笑了笑,对春妮道:“再去拿一罐来,让十三娘带回去。”
十三娘闻言高兴地跳了起来,对初念道:“谢谢娇娘姐姐。可是……”
她看着已经出去的三位姐妹,有些为难,初念便主动道:“你先回去吧,下回再来玩。”
十三娘于是抱着罐子,蹦蹦跳跳地跟着三姐妹走了。
春妮看着小姑娘活泼的背影,不禁叹道:“还只是个孩子呢。”
初念便笑话她:“你比她也大不了多少。”
春妮便道:“主子是主子,跟我们这些人如何比得?”
初念浅浅一笑,这些姊妹看起来跟她年纪相当,但其实比她真实的年纪都小了十来岁,一直生长在大家庭里,什么困苦都没经历过,的确都是孩子。
跟她们争闲气,又有什么意思?
前世的初念刚回到殷家时,是很努力想要融入这个环境中的。但长在乡间的女孩子,跟被严格的规矩教养大的女孩子之间,的确存在着很多不可调和的矛盾,初念也是花了很长时间,才放弃寻求她们的理解,只要做到表面的和平相处已经足够。
但到底没忍住开口怼了十娘,却是因为迁怒。
十娘的父亲,就是那个私通豫王,把整个殷氏拖入无底深渊的罪魁祸首。
她说自己的行为牵累了家中女孩的名节,却不知,正是她父亲的贪婪和短视,断送了整个家族的生命。
若不是因为罪证确凿,让皇甫卓拿到了把柄,令新帝都无法出手庇护,殷氏上下数百口人丁怎会在一夜之间被悉数打入天牢?斩首的斩首,流放的流放,女眷则沦为娼奴,未成年的孩子也不能幸免于难。
初念前世拼尽最后一丝力量,孤注一掷,带着太子逃离皇甫氏的控制,也是为了给殷家换取一线生机。
却不知究竟成功了没有。
结果她没有看到,因为她已经死了。
或许有一个知情者,皇甫述。或许找个机会,能从对方口中套出一些话来。在那个不知去向的前世,殷家人的结局,究竟变成什么样了?
其实知不知道的,也不重要了。
逝者不可追,前世的事情,当做的她已经做了,结局如何已经是她无法干预的。
但这一世,却还来得及。
想到这里,初念扭头去问春妮:“六哥如今在忙什么呢?你去帮我问问,看他什么时候有空,我想见见他。”
有些事情,依着父亲的性子,未必能按照她的心意来处理,也就起不到防患于未然的效果。但殷陆却是不同的,他为人机敏,只要稍稍透露些许消息,他便会知道什么是最优选项。
甚至不必跟他说得太明白。
春妮答应着去了,前头却有小丫头来禀告,说舅老爷回来了。
初念起身去迎,到了门口,却见季轻亲自将姜道飞送了回来。他对初念这样解释道:“姜神医重伤初愈,世子不放心,让我亲眼看着他进门。”
初念感激他们的好意,随口问他:“世子的病情如何?可都大好了?”
季轻闻言,脸上浮现一种初念看不太懂的喜色,只听他连声道:“世子没有大碍了,现在好得很!姜神医开了好些汤药让他继续调理,只是……”
初念疑惑道:“只是什么?”
季轻直白地回道:“只是宿疾虽除,相思难断。姜大夫,您什么时候去我们府上走一趟?世子他想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初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