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念心中默默算了一下时间,回道:“端看陛下如何,如若全力配合医治,明年此时,便可康复。”
只是康不康复的,也没什么意义。明年此时,他有命没有,还是两说。
殷离显然并不满意这个答案,道:“朕最多给你一个月。”
他言辞中杀气四溢,仿佛一旦听到个不字,便要眼前之人人头落地。不过初念却没听懂一般,淡然回道:“民女只是个大夫,并非大罗神仙,若陛下坚持只给一月,还请另请高明。”
“你就不怕死?”
殷离最烦看到旁人在自己面前不动声色,稳如泰山,显得他这个皇帝太没威慑力,声音中便带上了几分真怒。
“若真不怕死,也就不会进宫来了。”
初念嗓音依旧平淡,殷离却缓缓坐直了身子。看来,言语的威胁对眼前这名年纪不大的女子并无用场,眼下又不能真要了她的命。
殷离shā • rén如麻,在乎的自然不是初念这条无关紧要的性命。不过,他这个不为人知的暗疾,不知延请了多少名医,却有且仅有这女子胆敢夸下海口说能治。
殷离不敢赌她是胆大包天信口开河,宁愿相信她的确有这个本事,不得不留着她为己所用。
沉默良久,他开始讨价还价:“一年太久,朕等不得。”
殷离当年如若不争,一个闲散王爷做得好好的,为何偏偏以身犯险,杀兄弑父,夺来这座皇位,不就是为了登上这九五至尊的宝座之后,便能为所欲为吗?
结果呢,屁股还没坐稳,先给他来了这么一出,连面对女人都不能一展雄风,他如何驾驭群臣?殷离将至今无法完全把持朝政的罪过,悉数推到这种荒诞的理由上来,只为掩饰自己的无能。
他不会承认,比起出乎意料地发动宫变杀死对他毫无防备的父兄,掌控那些野心勃勃的权臣世家难度着实超乎想象。
然而初念面对他的讨价还价,却只是一味沉默,显然并不打算让步。
殷离将手边能砸的东西全砸了,雷霆震怒之下,初念却面不改色,依旧不言不语,他只能独自气闷,许久才愤愤开口:“那就从今日开始。明年此时,若朕的身体还有任何差池,你就以命来偿。”
他看向初念的眼神就像是淬着血,让人不得不怀疑,即便到时候他真的顺利康复,是否能够容下她性命。
初念却似乎并不担忧日后之事,坦然应下,便开始为皇帝开方配药。
殷离不欲有第三人知晓内情,一应事宜全部不许假手于人。初念不止要开方,还得亲自去御药房和生药库取药,有些药材还需密法炮制,备好药材后再取回来煎煮,甚至连药渣的处理都要她自己来。
好在深宫之中,仅有两个病人,莞贵妃那边除了喂药,其余都有人手协助。饶是如此,忙碌完第一日的准备工作,时间也来到深夜,初念拖着疲累的身子回到自己住处,却看到一名陌生的小宫女闪身进来,塞了一个纸团在她手中,然后匆匆离开。
初念狐疑地打开纸团一看,却见上头字迹眼熟,正是顾休承的亲笔书信。
世子在信中写道:“宫中不便,如有所需,告知传信人即可。”
她才进宫一日,顾休承的手便伸进了深宫,直接派人来到她身畔,这等本事初念也是叹服的。钦佩之余,心中也不由浮上几分暖意。
初念留在宫中,明面上是为莞贵妃而来,是以每日大多时间,都在毓秀宫待着,直到殷离忙完政事,闲了才召她诊治。
不过短短数日时间,殷离便能感觉到下腹处偶尔会传来阵阵暖热感,那处也有隐隐抬头的趋势。正想迫不及待地召唤美人来试验一番,却被初念严肃叫停。
“直至陛下彻底康复前,都不可肆意妄为,若冒然解禁,一年之期便要从头再计。”
大喜过望的殷离被兜头浇了一盆冷水,浑身燥意无法宣泄,却到底不敢轻举妄动,死死盯着初念:“若叫朕发觉你耍弄我,便要你好看。”
殷离虽不能人道,但在美色方面也从未亏待过自己,衣食住行,都有相貌极为出色的美人在旁相伴,每日歌舞宴席也未曾中断,以往确实不能行事,也就过个干瘾,倒也不妨碍什么,现在好不容易有了恢复的迹象,却依旧不能行事,怎能叫他不恼火?
那燥意,甚至比先前不能时更叫人难以忍耐。
然而,初念早已习惯动不动就以她性命相威胁的皇帝,根本不把他的话放在心上。见她分毫不肯让步,殷离也无可奈何,为了自己早日康复,只得下令让那些美人暂且回避。
其实,殷离恼怒得没差,初念的确有所欺瞒,治疗痿症的确提倡清心寡欲,但适当时候还是需要一些刺激。
不过他若如愿,遭罪的便是那些后宫女子,而首当其冲,多半就是莞贵妃。
莞贵妃好不容易被她唤回了些微的求生欲.望,加上殷离已经多日未曾找她施暴,身心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快速好转。短短半个多月的时间,瘦削的双颊便长出了些许软肉,看着整个人都柔和了不少。
若叫他再来面对殷离的摧残,又或是殷离觉得自己好了,她也不必活了,初念不是白忙活一场?
宫内无论怎样鸡飞狗跳,只要殷离给的时限未到,初念就不会有性命危险。但在宫城之外,偌大的大衍王朝,却几乎每日都在发生着翻天覆地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