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能比得上他的放浪形骸?在这装什么循规蹈矩。
初念眼中的震惊与难以置信,叫无名自己也觉得自己无理取闹了,默默地垂下双眸。
初念没理会他的胡言乱语:“手。”
无名便默默地伸出了手。
初念把了脉,比昨日的情况,的确好转了不少。
安置好马车才赶来的季轻一进门,便看到了这一幕,心中是说不出的怪异,这两人的相处,怎么看都不寻常。
跟进来的管事心中也泛着嘀咕,却不敢说什么,只补充道:“昨日起的汤药,都按时吃了。”
无名此前不太配合治疗,想让他喝药十分艰难,只能趁体力不支、昏迷之时强行灌进去。
昨日初念来看过他之后,却不再抗拒。
初念不懂他到底是怎么想的,不过总算愿意好好治疗,便是好事。
恰好此时,汤药被端了上来。初念直觉想端过来喂他,无名却不大自然的抢过药碗,忍着身上的病痛,强撑着自己喝了。
初念看他自己可以,便也没再坚持。前世师徒关系摆在那边,有事弟子服其劳,现在这般行事,却没了理由。
她默默看师父喝完了药,才接了药碗,递给了仆妇。
然后转身看向身边的一圈人,道:“你们各自忙去吧,有事我会叫你们。”
那管事仆妇很干脆的离开,倒是季轻欲言又止的,初念以为他有事,但他却什么也没说,一脸纠结地转身出去了。
无名见室内只剩他们两个,便有些局促起来。
初念想了想,猜测道:“我跟我娘,真的长得那么像吗?”
师父的性子,就算在义庄跟死人待上几晚都面不改色,花楼也没少去过,因为行医的关系,良家女子也接触得不少,若没个非同一般的理由,她实在想不出他为何非得跟自己划清界限,壁垒分明。
她猜的与事实相差不远。
无名眼中流露一丝怀念,点了点头,低声道:“像。”
初念此时的年纪,与当年的姜青娘一般无二,眉眼五官,甚至身段姿仪都一模一样。
正是因为太像了,忽然见到,便有些失态。
初念说不上自己是个什么心情,沉默片刻,又问道:“你,喜欢我娘?”
无名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惊慌。
这般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表现,初念看不出才是怪事。
她这般问,其实只是为了试探,如果师父是姜氏的血脉亲人,他对娘亲的感情定然属于兄弟姐妹的亲情,喜欢便是喜欢,讨厌便是讨厌,坦坦荡荡,无需遮掩。
但师父的眼神,却分明不是这么回事。
他喜欢她的娘亲,但那种喜欢,却不是血亲之间的认同。
而像是,男女之间的恋慕倾心。
师父原来不是姜家人,而是娘亲的故人。甚至,是一个心悦娘亲的人。
初念表面冷静,但内心有些不知所措。
她只想试探出师父的真正身份,没想到,误打误撞,撞破这样一桩陈年旧事。她不受控制的想起,前世师父对自己的关爱,原来是基于这一点。
难怪他乍一看到自己的脸,便表现得那般异常。
可仔细想想,前世她与师父之间的相识,他却没这么反常。难不成,那一次师父在认识她之前,已经厘清了她与她娘亲的不同?
太多的疑问,但许多已经无从得知答案。初念心中说不上是什么滋味,有些淡淡的惆怅与莫名的失落,但更多的,却是好奇。
“我从没见过我娘,你跟我说说我娘的事情吧。”
初念刻意忽略掉自己刚刚问出的问题,忽略师父一脸被说破心思的尴尬,将话题引到安全的范围,表现得像个对往事好奇的少女。
可师父却只是深深看了她一眼,而后撇开视线,看向窗外的那棵含苞待放的红梅。
“她,是个很好的女子。”
可惜遇见了我。
然后便陷入了深深的沉默。
初念等了半日,却没听到下文,不禁郁卒地想道,为何这次遇到的师父,跟记忆中的完全不一样?
他难道不应是个非常唠叨、话超多的烦人精吗?
什么时候变得这般惜字如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