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季郁荣远远地坠在队伍之后,跟明懿没有任何交流,此行仿佛只是为了完成一项护送任务。
明懿惴惴不安地坐在车内,内心的惶恐不安完全按耐住了她心头涌起的渴望。
她想看一看季郁荣,想到他那张冷若冰霜的脸和那句近似威胁的话语,迟迟不敢掀帘。
另一头,随从带着重伤昏迷的绵绵来到平安镇,找到一处医馆,请大夫为绵绵诊治。
这位坐堂大夫是一位经验老道的,一看绵绵头上血迹斑斑,便知她受伤不轻,连忙将随从和绵绵延请到里屋。
大夫小心翼翼地揭开绵绵头上缠绕的被面,皱着眉头问:“怎么伤得这么严重?这伤是怎么来的?”
随从原来想扯谎敷衍过去,但随即想到若是被察觉恐怕会更麻烦,于是选择实话实说。
“这是我家小姐,素来和善,不知道怎么的就被一位恶毒的女子缠上,非说我们家小姐与她有仇。我家小姐为人性软不争,从不与她计较。谁曾想,那女子死缠烂打,就是不敢善罢甘休,居然趁着我家小姐熟睡之际,暗算她。拿了这么大一个花瓶,狠狠地砸在我小姐脑袋上。我家小姐当时就晕了过去,头上还不住地冒出血来,看着可吓人了。小人随身带着止血药,赶紧给小姐撒了一些,然后用绸缎被面包了好几圈,好歹是把血给止住了。”
随从声情并茂地说明了当时的情况,表情凄苦,感觉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作孽啊!一个女子怎么能下这么重的手?好好的小姑娘,说不定就要因此丢了性命。”老大夫尤为心善。
闻言,随从扑通一声就跪下了,对着老大夫磕了好几个响头,嘴里不住地请求道:“求大夫救救我家小姐。”
老大夫连忙让药童将随从扶起,连连摆手道:“老夫可受不起你这等大礼。身为医者,本就应当治病救人。老夫定会尽力而为。但结果如何,就要看你家小姐的造化了。唉,造孽啊!世人怎么就不明白退一步海阔天空的道理。”
随从战战兢兢地陪在一旁,看老大夫为绵绵把脉,清理伤口,上药,包扎,而后开药方。
老大夫将药方递给药童,嘱咐道:“先抓一副熬上。”
青衣小药童应声而去,老大夫转而对随从说:“你且在这里待上半个时辰,等药熬好了,喂你家小姐喝下去。若是能醒转过来,自然是好,你此后便按照老夫开的药方给你家小姐调理着,过不了半月便能痊愈。若是不能醒转——”
老大夫说到这儿,叹了一口气,闭上了眼睛,一甩衣袖,说:“那便只能另请高明了。”
随从明白老大夫话中的深意,冲着他保全,口中了连连称谢:“老先生费心了,多谢老先生,多谢。”
半个时辰后,药熬好了。
青衣药童将药端到随从手中,老大夫让一位药娘帮着扶住绵绵,随从将药一口一口地给她。
绵绵吉人天相,药喝到一半时便醒了。
眼见绵绵睁开了眼睛,随从激动得差点跌碎手中的药碗,幸好及时稳住,只是泼出去一些药汤。
随从暗自庆幸道:终于不用被公子大卸八块了。
青衣药童早就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老大夫。
精神矍铄的老大夫大跨步来到里间,见绵绵目光清明,顿时悬着的心放下了一大半。
他快步上前,给绵绵把过脉后,说了一句:“既然能醒转,应当没什么问题了。”
就在这时,绵绵环顾了一圈,把周围的每个人都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软软糯糯地问:“你们是谁?”
“瞧这小姑娘,被暗算了都不知道,真可怜。”老大夫解释道,“这里是平安镇的上善医馆,你受伤了。”
“都怪小人保护不周,让小姐糟了这么大的罪,请小姐责罚。”随从端端正正地跪下,向绵绵请罪。
绵绵看了随从半晌,看得他直冒冷汗,生怕绵绵再起反抗的心思,却听她轻声问:“你是谁?我认识你吗?”
随从陡然一惊,猛地看向绵绵,疑惑地探问道:“小姐不知小人是谁?”
“不知道。我应该认识你吗?”绵绵歪着小脑袋,一脸困惑地看着随从。
“小姐还记得之前发生了什么事吗?”随从继续追问。
“不记得了。”绵绵皱起了眉头,轻轻柔柔地问,“你一直叫我小姐,我是谁?你认识我吗?”
随从惊住了,猛地看向老大夫,战战兢兢地问:“老先生,小姐这是怎么了?怎么好像失去了记忆?”
“莫急莫急。”相比于随从的惊恐和绵绵的困惑,老大夫显得尤为镇定,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他泰然自若地回应,“这是正常现象。小姐头部受到重创,极有可能丢失一部分记忆,但智力仍旧与寻常人无异,不必过分忧虑。”
燕北远江南说
有些人却不得不各分天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