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锐知道轻重,道:“你以为你死了就好了?你想死就死,别害家里呀!家里欠你什么了?”
原来李锐从前宠爱她,可是他娶来幼年定下的未婚妻时李思已经官至巡抚,是广西最大的文官。那时李鎏又刚好明白人情的年纪,在广西一地相当于公主郡主一样的众星捧月,李鎏因为孙氏娘家官小,时常为难她。
李锐和妹妹也因此生了一些嫌隙。
李锋也说:“你竟要化为厉鬼害王妃,真是不知所谓!我们没有中进士时姑父和表妹就待我们极好,姑父念着姑母待我们犹如亲子。我们中进士之后,多少士子在京待缺,要不是姑父与当朝大员都熟悉,我们也未必这么顺利当上庶吉士。就说父亲调任进京,也是姑父早一步知道礼部侍郎要告老还乡,提前跑了吏部几次。”
贾赦待他们这么好,除了喜欢三个娘家侄子之外,是因为他对李惠娘有补尝心理。
贾赦想着林如海在江南富庶之地为官,能不能调进京倒没有这么要紧。李思现今都五十三了,比林如海大了六岁,李思再不调进京来,一生在官场上就难以更进一步,于是选择帮他一把。
李锐又道:“王妃和妙云真人都通阴阳之术,在京享有盛名。你别说化为厉鬼,你化身为魔都奈何不了她。”
李鎏听说阴阳之术,出神良久,忽说:“难怪如此,原来她真是妖孽!国出妖孽托身皇家,这是要祸国殃民……”
李思听到李锋的话早就不安,被刺激得狠了,起身打了她一巴掌:“带她下去关起来!李家可担不起这样的祸事!她要寻死就让她死,谁也不许施救!等到尸体凉透了烧了便是!”
李锋终于松开手,这时李鎏倒不去撞柱子了,原来她真正的内心是怕死的。她赖皮也没用时,手上没有别的牌,就想用“被贾琼逼死”来伤她。
如她在王府撞墙时只要不使出大力气撞,只会撞伤不会死,那时反而可以赖在王府了。以李家和贾家的关系,这事一闹,贾家为了名声和拉拢李家,就是顺势说服贾琼留她在王府侍候王爷了。
只可惜她遇上错的对象,她因为嫉妒只愿看到贾琼的缺陷:实际上是庶出,荣国府只有一个文不成武不就的从商表哥。这让她有很大的误判。
招来两个嬷嬷将挣扎叫喊的李鎏塞了嘴巴拖了下去,留下四人面面相觑,心头七上八下的。
李锋忽问:“……妹妹在王妃面前,就这个样子?”
李顾氏想到她当面骂她是妒妇,还说她是李家奴婢之女,想死的心都有了。
“从今以后,我只当没有生过这个女儿……都是我的错,往日对她太过溺爱,才如此不知天高地厚。”
李思回想自己在广西做了近十年知县,直到当时的今上当年复出,他才做了柳州知州,然后两年升了道台,三年前升做巡府。
从前他在朝中走动不开,十年不得升迁,近年怎么可能没走动就能得到旁人拼命钻营也得不到的升迁了?
他家中三子都是进士,侄儿还是状元,都是读书人家的美谈。他调进京来,虽然是平迁从三品,可是前途大呢。
也许再做两年升为礼部尚书,礼部尚书的位置是经常做会试的主考官的。以他李家几代出进士的背景及与靖武亲王的关系,这是能服众的。
这下再想升迁是难了,这还事小,王妃和善她才是亲戚,说到底她是皇家儿媳。这满京上下也绝没有第三个人敢跑出来指着皇家儿媳骂,也没有人敢口出狂言要化为厉鬼索她的命。
这是多大的仇呢?可是事实上王妃根本就没有对不起他们。这以下犯上、恶毒诅咒王妃,丢官都是轻的,革去进士功名,再将李鎏打上一百大板活活打死也是正常操作。
李思忙带着儿子前往荣国府,只希望好好赔礼后,贾赦能看在妹妹和贾琏的面上说一说情。
这时也没有办法再顾及家丑不可外扬的事了。
……
却说亲王府送走了李家母女后,贾琼就闹了起来,归于是轩辕起招蜂引蝶的过错。
轩辕起却老神在在的模样喝茶,说:“只准你招蜂引蝶,只跑出这么一个喜欢我的,还是你娘家的亲戚,这也能怪我?”
贾琼指着他骂道:“你不认错还反咬一口?!我何时招蜂引蝶?人家跑来我面前自荐给你作妾,有人到你面前自荐给我当面首了吗?”
轩辕起冷冷道:“自荐给你当面首?哼,是向我自荐献首级吧。”
贾琼生气倒不是吃醋,因为她明白他不可能和别人有私情,只不过是被李鎏的一系列操作气着了。
或许她对亲戚太好了吧,估计在这个时代,对待有些人当真不能越过国礼,失了威仪。
李家的女儿毕竟不是金陵十三钗中的姐妹,况且就算金陵十三钗中的人,如贾元春与她的关系也是僵的,还有薛宝钗、妙玉、秦可卿接触都不多。
贾琼当作是现实教育,往后待人得注意,就算是施恩也不能做到十分。水满则溢,人情世故是一样的,恩重了,就不是恩了。有恩无威,更是上位者的大忌。
因为李惠娘和贾瑚,她跟贾赦一样,对待李家的人带着深深的美颜虑镜,可是天地生人,人性是相通的。
贾琼想通才平息了些怨气,才说:“你过来。”
刚刚被骂得躲开些的男人怀疑:“干嘛?”
“过来呀,我还能吃了你不成?”
轩辕起这才走过来,揖了揖手:“娘子有何吩咐?”
贾琼拉着他坐下,才靠着他的肩膀,他垂眸看了她略显疲惫的脸,搂住了她。
“我陪你躺一会儿。”
两人躺在炕上,她枕在他胳膊上时,淡淡道:“一身汗味。”
“……我在外忙着干活,没有时间洗澡,我回来洗,好让你陪我。”
贾琼轻轻一笑,伸手抚着他浓密的长眉,轻声说:“男人是泥做的,身上有些臭也正常。”
“我把你也熏臭,免得你总嫌我。”他抱过她,在她颈间轻咬。
贾琼笑道:“我的眼睛本来清澈明亮,只被你这臭男人一熏,要成鱼眼珠子了。“
“我瞧瞧……嗯……还是清澈明亮的,我再熏你一熏……”
两人正在闹着,忽听外头丫鬟来报,说是贾瑶在园中练武跌倒了。
贾琼忙推开他,拢好衣襟,轩辕起才说:“我先去沐浴,你去瞧瞧妹妹。”
贾琼赶到园中,原来她接见李顾氏、送走李鎏期间,姐妹们只当她有要事,自己在园中耍。
几个姐妹向贾瑶讨教功夫,贾瑶便将小时候学的基本拳法和擒拿功夫演练,当了一个小师父。
姐妹们披上大氅休息时,才问起贾瑶如何爆揍忠诚亲王府世子的事。那是贾瑶唯一一次实战,难免得意了,便演示她那一拳和一个回旋踢。
结果那地上的在贾琼走后重新结冰,贾瑶一滑摔倒,手被擦伤了。
因为前几日下了大雪,贾琼为了练武,让太监把积雪除干净,自己也用火符除了一遍,但有残余的水渍在地上的石块上重新结冰。
贾琼赶到贾瑶屋子,给她亲自上了药,才说:“下回在屋里练吧。”
练武就是练意志,抗寒能力也是一种,况且外头天地广阔,于她来说才能达到一种天人合一的境界。但贾瑶只是一个可爱的小姑娘,没有到那境界。
贾瑶低头说:“姐姐,我的武功是不是很差?”
贾琼笑道:“你还想怎么样?你会的那些招式,只要能冷静下来,打两个大汉不是问题。”
众姐妹也安慰着贾瑶,贾琰才说:“三姐受伤不能练武,那在屋里写字画画,做些针线也使得。”
贾琼见时间不早了,让人在这院子里摆晚膳,便陪她们一起吃饭,让轩辕起一个人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