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亲人的恶意目光,他可以用同样的恶意回过去,可面对稚儿的纯澈质问,他却拿不出半点话语回应。
而这还没完,他那年迈老娘也流着泪,却不是质问他,“都是我的错,若不是当初我让我儿给亲戚开后门,他也不至于走到今天,我儿三十年前被选为官,他是当地有名的大孝子啊!若不是我这个糟老婆子引导他学坏,他也不至于做错事,你们别骂他了,骂我,该骂我啊!”
犯官心上一恸!脑中一阵阵晕眩,双眼几乎要看不清眼前之景。
他错了……
他怎么会以为圣上此举不过是让他们在世人面前丢尽颜面呢?
圣上分明是要让他们家人丢尽颜面,再用他们家人来一点点挖他们的心啊!
他该做什么?
他还能做什么?
他能去死吗?
为什么他不能以死谢罪?
只有他死了,他做的事、他所有的错才会被他带走,家人们也能得到解脱。
一向惜命的他如今竟是被激起了寻死的念头,官差可以阻止许多种死亡,却无法阻止他咬舌自尽。
咬舌自尽啊,真是太疼了。
他还在犹豫中,看出他目的的荆管彤却是笑着道:“才这么一会儿,就受不了了吗?别想着逃避,你们得看着啊,看看陛下为你们准备的这欢送盛宴,全城人送行,高不高兴?荣不荣幸?”
“欸对了。”她似乎想起什么似得,接着又道,“陛下说了,你们可千万别想着死了一了百了,这流放的路上,还远着呢,若是谁家有人磕着拌着,也是没办法的不是?毕竟官差和大夫又不是万能的。”
话语中的威胁,令众人心中齐齐一凉!
却也确实没人再敢想着寻死了。
他们似乎已经看到了自己的未来,在流放之地苟延残喘、度日如年,直到死亡方能解脱。
可他们解脱了,他们的子子孙孙却永远都会被烙印在耻辱中。
这是何等的可怕,又是何其的残忍。
相信今日围观的官员日后行事都会多几分思量。
他们忽然发现,哪怕楚毓是个弑杀的暴君,或许都比现在这般不杀一人可怕。
shā • rén不过头点地,可楚毓却不shā • rén,只杀心,让你用余生赎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