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毓匆忙赶到长春宫的时候,看到的就是阖宫上下灯火通明,宫人们全都在紧张地忙碌着,他看见有人端着一盆血水出去,忽然眼前有些晕。
他站住停顿片刻,这才重新抬步进去。
他并没有贸然进宫殿,而是站在外面询问宫人,“情况如何?”
宫人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回、回陛下……已经请了医女与太医为娘娘接生了!”
楚毓被气到极致,竟然怒极反笑,接生?
若是这孩子生不下来,那陈乐心就该担心担心这冷宫冷不冷了!
“前因后果,从实招来!”楚毓让人搬了把椅子,他就坐在这院子里,静静看着先前伺候陈乐心的宫人。
他心里知道这多半是那个女人自导自演,可他却不想轻轻放过。
宫人们显然是先前就被调教过的,慌乱了一会儿后,便纷纷说起事情前因后果来。
据说是有个宫女到宫里传令,贵妃娘娘请他们家娘娘过宫一趟,有宫中事务需要与他们娘娘商量。
可谁知刚走到一半,在一个必经之地,他们娘娘不小心踩到地上不知谁刻意倒的油渍,滑了一跤,这才导致早产。
“呵,那还真是巧啊,怎么你们都没摔,就她摔了呢?这油渍是不是太长眼睛了点儿?”
任谁都能听出来楚毓这话里泛出来的浓浓冷意,令在场跪着的人纷纷打了个哆嗦!
“那那个传令的宫女人呢?找不到吗?”楚毓又问。
“回陛下,那人是个小宫女,宫中并无人眼熟。”宫人硬着头皮道。
“呵,原来一个陌生的小宫女都能随意把你们家娘娘叫出去,你们可真是厉害厉害。”楚毓沉着脸道。
“不是她蠢就是你们玩忽职守,朕现在处置不了她,可处置你们,却只需要一句话的功夫。”
地上跪着的宫人们心中猛跳!
陛下和他们预先设想过的反应大有不同,这令他们有些心慌,事情似乎并不在他们的掌控之中。
楚毓其实有些不明白,为什么那些宫斗文宫斗剧里面的皇帝每次看见妃子受伤之内,便会毫不犹豫地将疑心放在妃子指证的人身上。
这种“报案人是作案人”的事情概率其实非常高。
不要觉得这样做的人很脑残,事实上,做这种事,只要把握得好,回报率很高。
就算没能成功,看在当事人本来就受伤受委屈的情况下,也不会太过怪罪,大多时候高高拿起,轻轻放下。
楚毓看过的那些宫斗情节中,皇帝对后宫心真的很大,或许在他们心里,无论后宫的人多好多不好,位份高还是低,都是他们的女人,想冷落还是想宠爱,都是他们一句话的事。
然而事实告诉他,后宫管不好,是真的要命。
楚毓还是很惜命的,否则他早就在穿来的时候自杀看看能不能回去了。
“求陛下恕罪——!”
宫人齐齐跪拜。
楚毓冷笑一声道:“能饶恕你们的不是朕,而是淑妃肚子里那位,若是他出半点事,你们就等着吧,朕保证让你们,想死都死不成!”
宫人们齐齐打了个冷颤!
他们忽然想起来从前听说的这位陛下在前朝的所为的传闻。
若那些是真的,那他真的能让他们生不如死!
娘娘……
他们也只能祈祷陈乐心没事,皇子也没事,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陈乐心一碗催产药下肚,阵痛令她浑身大汗淋漓,她到底还是个从未生产过的年轻女子,从来没想过生孩子竟然会这么疼!
有那么一刻,她甚至想过不生了。
然而这不是她说不生就能不生的,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况且,总要有这一遭的,早晚都一样。
“娘娘要坚持,小殿下还等着娘娘将他生出来呢!”嬷嬷一边给陈乐心擦汗,一边给她喂吃的,怕她待会儿生产没有力气。
医女看了看道:“才开了三指,还得再等会儿才会生产。”
太医隔着帘子给陈乐心诊脉,眉心微蹙,“娘娘此胎或许不容易。”
嬷嬷心头一跳,“太医这是什么意思?我家娘娘身体一直好。”
太医叹口气道:“娘娘身体确实好,可先前龙胎本就有些偏,今日娘娘那一摔,更是将胎位摔得更偏了,此时臣摸到的脉象显示胎儿气息不如平常,且又逐渐减弱的趋势,只怕有脐带绕喉之嫌,若不早生,胎儿在腹中憋久了,恐有性命之忧!”
不只是嬷嬷听到这话心中直跳,就连被阵痛弄得无心关注其他的陈乐心,听了也十分惊慌!
她如此做全都是为了她肚子里这个孩子,可如今这孩子却因她的行为而有性命之忧,如何令她不惊慌!她心中甚至生出了无数后悔来……
或许她不该故意摔那一跤,或许她不该选择今天,或许……她错了!
可事已至此,只能尽力找补,“快去……再给本宫一碗催产药来!快!”
嬷嬷面色发白,这催产药可不是什么好东西,喝多了甚至有可能影响到今后孕育子嗣。
可娘娘已经打定了主意,她自然无力阻止。
不救小殿下,难道要等着一切谋划化为泡影吗?!
思及此,嬷嬷咬了咬牙,去端药了。
这里隔音并不好,可胜在宫殿很大,楚毓在外面也只能听到里面隐约的声音,听不清什么话,他当即叫人喊了里面伺候的宫女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