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愿意将自己变得面目全非。
这样说不上好还是不好。
作为一个坐在皇位上的工作者,他做得其实挺好的,但是他其实能做得更好。
做一个时代里真正的皇帝。
只是他却不愿意。
曾经的楚景其实没想到那么多,有时他隐约能感觉到父皇身上的违和感,可在日积月累中,这种违和感也逐渐被融入时间里,逐渐让人看不到。
可仔细想想,却还是能窥见些许端倪。
他也曾听说过当年有一个如今听起来十分荒诞的消息,那便是他的父皇曾见过后世,并在后世生活过。
听起来荒诞至极的话,却一下子打通了楚景的思路。
或许,这才是父皇真正违和的原因。
这令他十分好奇,那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地方,竟会给人带来那么长远并深刻的影响?
只是可惜,他见不到了。
或许,他可以去问问父皇?
***
陈乐心在册封太子后,来找过楚景,并试图交心深谈。
“母妃不必担心我。”楚景说道,“儿臣没有任何不满。”
“乖景儿,在母妃面前,不必藏着掖着,若是你真的想要那个位置,母妃便是拼了命也能为你争来。”陈乐心笑道。
“可是母妃,您心里最看重的,不是一直是外祖家吗?”楚景皱着眉,他是真的疑惑。
陈乐心一噎,心中一梗,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是大家心照不宣的事,如今被宣之于口,她竟不知如何面对儿子的话。
殊不知,楚景并不在乎这些。
他就是单纯的疑惑而已。
就连母妃都能在时间的流逝中悄然改变,父皇又是如何做到不对权势动心的呢?
或者说,虽动了心,却控制住的呢?
他仔细调查过卷宗,从父皇登基以来,就从未用无上权利徇过什么私,更没有大兴土木就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没有仗着权力便滥杀无辜,如今朝堂上都时常有说话不好听的官员,楚毓却根本不管他们。
不好美色,不贪钱财,不欲土地,不求名利,不奢享乐。
这天下间,似乎就没有什么值得他动心的。
这样的人,是怎么做到且活着这么久的?
他不觉得无聊吗?
若是楚毓知道,一定会说,当然无聊啊!
可能让他觉得有趣的东西却根本不在这世上,那无不无聊,似乎也没差了。
楚毓根本不知道自个儿而已正在研究自己,否则他必定会将那小子逮过来安排任务。
有那功夫,都是闲的。
朝堂上虽废除了四相,却又重新设立了丞相,且分为左右二人,非世袭,而是有能者居之。
而设立的第一天,楚毓便将裴瑾瑜提到了右相之位。
而还空缺着的左相便成了吊在众人面前的胡萝卜,成了他们人人争抢的唐僧肉。
一时间,朝中众人的干劲又增加了不少。
此时,裴瑾瑜却被爆出了一件事。
有消息传称,前北陵末帝,如今的绥安侯,乃右相裴瑾瑜之子!
此消息一出,不少人大喊不相信!
众人纷纷说:右相不可能和敌国亡国之君勾结!
闻言,楚毓忍不住冷笑。
这还没说是真是假呢,就有人图穷匕见,说二者勾结,还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任谁都知道,是裴瑾瑜如今的风头太盛了。
有谢奕在时,无人能够盖过他去,他自然是最醒目的那一个。
可谢奕没了后,就只有裴瑾瑜的风头最盛,且深受皇帝爱重。
若是能够将他拉下马,那能够空出来的利益多到足以令人心动。
集众人之力对付一个人,他们只需要占其中很小的一部分,谁不愿意做呢?
等到这件事闹大的时候,裴瑾瑜才来找了楚毓。
这件事他无法反驳,因为齐琅确实是他亲生血脉没错。
因此,他只能把握楚毓的态度。
若是楚毓信任他,那他自然不用担心,可若是楚毓不信,那他也只能努力让对方相信。
“行了,若朕不信你,又如何会留下齐琅。”楚毓十分直接道。
裴瑾瑜认真道:“多谢陛下信任!”
君臣相宜这种难得的佳话,从来不只是臣子做得好便够了,很多还是因为他需要一个宽容且贤明的君主。
而他遇到一位,便是此生之幸。
“这么紧张做什么?”楚毓笑笑道。
“你如今要做的,是该想要如何解决这件事,可不能任由这消息一直放任下去,若是留下什么隐患,日后被人有机可乘可就不好了。”
裴瑾瑜仔细想了想,尚未想出个什么来。
倒是楚毓有个办法,只是究竟好不好,用不用,还得看裴瑾瑜的意思。
或许,他不愿意呢。
毕竟,这可需要他彻底斩断这父子缘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