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下了一场大雨,豆大的雨滴砸在玻璃上,发出不小的声音。
淅淅沥沥的声音很有节奏,催人入眠,也不知过了多久,雨停了,沈梵梵才悠悠转醒。
还未睁眼,她就先闻到了一阵陌生的消毒水味儿,很不好闻,脑子昏昏沉沉,闷闷的疼,想睁眼都觉得有些费力。
突然,之前被绑的画面在那脑海中闪过,沈梵梵用力做了个沈呼吸,猛然睁开了眼睛。
入目,是满眼的惨白。
熟悉又陌生。
“梵梵,你终于醒了。”
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沈梵梵眨眨眼,下意识地想转过头看。
转头的瞬间,一阵痛意从后脑勺处传来,沈梵梵秀眉微拧,张嘴就想痛呼出声,可是看到正坐在床边,满眼痛红看着她的陆沁,她又把声音咽了回去。
“妈。”
“嗯。”陆沁抹了下眼睛,伸手握住了沈梵梵的手,另一只手轻柔地抚开了沈梵梵颊边凌乱的头发,满眼都是心疼,声音带着微微的哽咽:
“梵梵,你可吓死妈妈了,还好没什么大事。”
陆沁这么多年一直跟在沈念倾身边,商场的风风雨雨、浮浮沉沉,她什么没见过,心性自然比普通人要坚韧,但看着本来活蹦乱跳的宝贝女儿变成现在这样,她还是忍不住心里难受。
“妈,你别担心,我没事的……”
说到一半,沈梵梵的声音一顿,她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伸手用力握住了陆沁的手,急切地反问道:“妈,我为什么会在医院?”
“常晴呢?常晴怎么样了?还有纪二哥,他……”
“常晴?”陆沁面露疑惑,“常晴是谁?”
“就是……”
沈梵梵正想解释,“咔哒”一声轻响,病房门恰好在这个时候被推开了,沈梵梵声音一滞,转头看去。
沈念倾出现在门口,手里还提着一个大大的袋子,他抬眸看了躺在病床上的沈梵梵一眼,而后反手关上门,抬脚走了过来。
沈念倾的眼神淡淡的,和平时并没有什么两样,甚至还要温和一点,但是沈梵梵却莫名觉得心虚,她轻咳了一声,别开了眼,小声唤道:“爸。”
“嗯。”
沈念倾低低应道,把手中的袋子放在柜子上,然后拉过椅子在床边坐下。
“如果你是问和你一起被绑过去的小姑娘,你放心,我刚刚去看过了,她也没什么大事,只是有些轻微的脑震荡。”
解释完,沈念倾又补充了一句:“纪叙也没事。:
“脑震荡还不算什么大事……”沈梵梵低声喃喃道。
沈念倾轻飘飘的一眼扫了过来,她马上消了声,瘪了瘪嘴,小声道:“我是说,他们没事就好。”
沈念倾倒也没多说什么,收回视线,问:“头还疼吗?”
沈梵梵摇摇头,然后又点点头,“还有一点点。”
“你呀。”陆沁习惯性地想去敲沈梵梵的额头,才敢抬起手,她又马上收了回来,然后瞪了沈梵梵一眼,又气又心疼,“为什么你总是和纪家的……”
“妈,我有点饿了,你能给我削个苹果吗?”
大概猜到了陆沁想说什么,可沈梵梵不想听,于是她出声打断了陆沁的话。
她这次会被绑、会受伤完全是因为纪叙,而她昨天才因为纪曜和自己的妈妈吵了一架,所以本来就对纪曜有意见的陆沁对纪曜的意见肯定更大了。
陆沁看了眼沈梵梵刚刚上过药的脸蛋,到底没有再多说什么,从柜子上拿了个苹果,起身出去了。
病房门打开又被关上,不大不小的空间里就只剩下沈梵梵和沈念倾两个人,格外安静。
沈念倾一如既往的沉默,沈梵梵有些不适应,于是随便扯了个话题:“爸,爷爷呢?”
沈念倾多看了沈梵梵两眼,而后将视线移向窗外,他并没有直接回答沈梵梵的问题,而是转开了话题:“怎么,有我和你妈妈两个人担心你还不够?”
“梵梵,你爷爷年纪大了,老人家心脏不好,你能不能听我和你妈妈的话,让家他老人家省点心?”
“被绑架不是一件小事,沈家就你一个孩子,若是你出了事,你让我们怎么办?你爷爷他老人家能受得了?”
沈梵梵摇摇头噤了声,内疚地低下了头,抿抿唇,没有再问了。
虽然是无妄之灾,但她不听话是真的,不乖也是真的,都这么大了,还总是让家里人为她担心。
……
“叮”的一声脆响,电梯门缓缓打开,纪曜双手放在轮椅扶手上,缓声道:“王晰,你先回公司。”
“那您一个人……”
看着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的纪曜,王晰并不是很放心,有些犹豫。
“回公司。”纪曜回头看了王晰一眼,又重复了一遍,声音重了不少。
“是。”
王晰只得离开。
他家老板固执起来谁劝都不会听,更何况他只是一个助理,只有听从命令的份。
看着电梯门被关上,纪曜操纵着轮椅转身,向长走廊驶去。
午后的那场雨过后,太阳又重新露了面,现在正值傍晚时分,夕阳彻底落下,只留下一抹余晖,气温降低了一点,湿湿的空气夹杂着风,微微有些凉。
走廊尽头的露台上没有什么人,安安静静的。
纪曜转过转角,抬眸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他加快了速度,向那像石雕一样一动不动的身影而去。
大概是听到了轮椅转动的声音,纪叙回头,率先出了声,“哥?”
“嗯。”纪曜点点头,停在纪叙的身后,“阿叙,你怎么不在房间里陪你的小女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