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方空间安静得过分,时间有一瞬间的停滞。
轱辘轱辘……
被沈梵梵随手扔在地上的水瓶滚了好几圈，一路滚到纪曜的脚边，被纪曜捡起，随手扔进了旁边的垃圾桶。
“咚”的一声,打破了安静。
初冬的夜晚温度低,电梯门大开,微暖的空气夹杂着浓烈的酒气不断往外溢。
纪曜垂垂着眼眸，看向电梯的地面，有名的星级酒店,电梯里面却湿漉漉的，水被脚印踩得一片狼藉。
对于沈梵梵是否真的喝醉,纪曜并没有怀疑，他只是觉得,小姑娘酒量不好,就不应该老是在外面喝那么多酒。
他抬眸望往上缓缓扫了一眼，对于如此混乱的场面，他依旧很淡定，“王助理，郑助理，齐先生和赵先生喝醉了,麻烦送他们回酒店好好休息。”
“好的，纪总。”
王晰还有点心虚，他恭敬的应道,立刻放开了压着齐野的手，改为扶。
沈梵梵下脚不轻，齐野脚背被踩到麻木，身上的梏轾被解开,他还踉跄了一下。
抬眸看向电梯外坐在轮椅上的男人，还有和男人怀中的沈梵梵，齐野脑子有一瞬间的清醒。
纪曜腿部残疾是众所周知的事，行动不便，需要借助轮椅，他本应该比自己狼狈的，可寥寥几次见面，狼狈的却永远是自己。
而纪曜，始终是一份胜券在握、高高在上的模样。
粉丝几千万，在荧幕前闪闪发光，被万人追崇，却总是输给一个坐在轮椅上的男人，齐野不由得拽紧的拳头。
他看着纪曜，启唇想说什么，可想到那天纪曜给他看的东西和说的话，他又闭上了嘴，阴沉的双眸带着隐忍的恨意，垂在身侧的手越握越紧。
突然，一股暖意覆了上来，赵谦握住了他的手。
“对不起各位，齐野确实是喝多了，还请纪总海函。”
齐野偏头，看了眼赵谦，对上赵谦警告的眼神，他终究是什么也没有说，低头沉默。
可仇恨的种子，在心中发芽开了花。
……
衣袖被紧紧拽住，纪曜试图扯了一下，不但没扯开，反而被拽得更紧了，他叹了口气，索性弯下腰，将人抱起来，放在腿上坐好。
几乎是抱上腿的一瞬间，衣袖上的手松了，脖子被紧紧抱住，暖暖的呼吸带着酒气，直往耳边吹。
纪曜：“……”
他有些无奈，而后转向江婧，淡声道：
“江小姐，梵梵我就先带走了，麻烦你帮她收拾一下东西，明天送过来。”
看了嘴角弯弯，明显是在偷笑的沈梵梵，江婧点头，“……好。”
可等电梯被关上，江婧才后知后觉地想到，送过去是指送去哪？纪总没说啊。
而孙瑜，从上电梯就懵到了现在，她站在电梯的角落，目光怔愣，脑子里一直在想刚刚一眼不合就动手的沈梵梵。
虽然冲动，但冲动之下，是沈梵梵的勇气，和对喜欢的人的维护，还有对自己的坦然和率性。
想着想着，她将目光投向了站在对面的王晰，那天，她被邓良超那些人强行拉进会所包厢，这个男人出现在她面前，轻声道：“你别怕，我带你离开。”
他的手很大，手心暖暖，目光温柔的像光一样，照亮了她的黑暗。
从那一刻开始，不该有的念想就一直缠在心间。
王晰误会了孙瑜的目光，他还以为这个才十九岁的女孩是被吓到了，于是对她安抚地笑了笑。
孙瑜垂眸咬着唇，下意识往角落又退了小半步，压抑着心动，却又忍不住想，她什么时候，也能有这样不顾后果，为爱情孤注一掷的勇敢。
……
看着电梯的门关上，纪曜揽住沈梵梵，转头看了眼纪叙。
纪叙会意，点了下头，转身上了隔壁的电梯，跟了上去。
待所有人人都离开，纪曜抱着沈梵梵转身，又上了车。
见纪曜这么快就回来了，手上还抱着一个女人，司机呆了呆，他压下好奇心，控制住自己的眼睛不去乱看，问：“纪总，回老宅吗？”
纪曜摇头，“去公寓。”
……
一路上，纪曜都没有将人放下，只微微调整了下姿势，让沈梵梵睡得更舒服些，一直到了公寓，也没有放下来。
高跟鞋被脱掉，换上了软呼呼的毛拖鞋，不大不小，是正适合她的大小。
沈梵梵头有些晕，微醺着有些飘飘然，她用指甲扣着手心，忍了又忍，才没有睁开眼看。
她觉得自己的身体被降低了一点，一只手轻轻放在自己的脸上，头发被撩开时发尾在鼻尖扫过，很痒，她控制住自己，这才没有伸手去摸鼻子。
突然，一阵阴影压下，暖暖的呼吸里自己越来越近，沈梵梵下意识屏住了呼吸，下一秒，温热湿润的触感落在鼻尖。
－－是纪曜的唇。
手一抖，指甲抠进了手心，有些疼，沈梵梵心尖颤了颤，她觉得鼻子不痒了，痒的是心。
温热的感觉往上，又落在自己的额心，再循着鼻梁往下，一下一下，细细密密地落在自己的脸上。
纪曜和自己贴得很近，近到沈梵梵甚至能感觉到他长长的睫毛，在自己的脸上扫来扫去，撩人的狠。
落地窗半开，高楼的风有些大，很冷，房间内安安静静，鼻息间，是男人身上清冽干净的气息，格外让人安心。
沈梵梵放松下来，闭着眼睛，她听到了纪曜的叹息声，似无奈，又似纵容。
最后，这些叹息的尾音消失在了唇上，绵软的触感久久不去，也不知过了多久，下唇被轻轻咬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