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霞满天时,符渊才回到飞魂岛。
“她在哪?”符渊一从云碟上下来,就问迎上来的猫侍从。
猫侍从当然知道王上说的是新来的宠物。
王上是个冷淡的人,当年修大梵天功,升十二阶时神志不清,血洗了玄苍的浮叶岛,屠了满岛百姓。
后来清醒后自毁灵元,散尽修为,用近神的全部功力给枉死的人重新塑体引魂,复活了整整一岛人。
过错虽然弥补了,但是凶名算是留下了。
是以乾旋人人都怕他,至今还有不少人叫他魔王,威名赫赫,能止小儿夜啼。
王上并不在乎这个,除了几个至亲好友,对别人都淡淡的。
服侍他这些年,头一次看到他对什么这么上心。
猫侍从立刻回禀:“正在藏书阁里看书。”
符渊点点头,当先往藏书阁走。
猫侍从恭谨地跟上,望着他袍袖飘飘的背影,心里感慨: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别人一辈子耗尽心力,也未必能练到五阶六阶,王上当初修为散尽,从头再来,现在又已经重新冲上第十一阶了。
自从上次给那些枉死的百姓复活引魂后,这岛,这寝殿,所有的东西都改了名字,名字里全都带着个魂字。
大概是王上要时时提醒自己,不要重蹈覆辙。
只盼这次能稳稳地升上去,别再出什么岔子。
飞魂岛上橘色的夕照一点点褪去,天色半明半暗,藏书阁里却因为悬着几十颗月魄珠,里外通明。
符渊一进门,就看到他的小宠物正盘膝坐在书堆里,抱着一本书狂啃。
她低着头,大概为了看书方便,长发随便扎成一条马尾辫,亮泽的头发在月魄珠明亮的光线下泛着光晕。
以前在青翳镜里看她,都只能看到一颗大头,对着他眨巴着明亮的眼睛,很少能看到这种角度。
整个藏书阁都充满了她的特殊感应,无孔不入,沁入他的全身心。
符渊只觉得体内激荡了一个下午的灵元忽然平静了下来。
她在身边的安抚效果,远远好过只在青翳镜里看她一眼。
也难怪那些妖王没事就想往这里凑。
符渊攥了攥手。
灵元在叫嚣:很想摸。
就算在脑中想象摸一下她的小脑袋,都让人心情愉快,灵元安稳。
符渊在门口站了一会儿,静了静心,才走过去,“看什么呢?”
安稚抬起头,看见是符渊回来了,放下手里的书站起来。
“在看那本大梵天功。”安稚说。
符渊一眼就看出她的神情中比他走之前多了点戒备,心下有点纳闷。
“你是不是有事想问我?”符渊问。
安稚看着符渊,犹豫了片刻,才说:“我看到书里说,要炼此功,必用宠物,那你原来的宠物呢?”
符渊能修到现在,必然有宠物安抚他的灵元,可是来这里一天了,他一句都不提,也完全看不到其他宠物的影子。
安稚感觉自己好像什么电影里突然搬到神秘庄园的女主角,随时会在大宅里发现前任的遗骸。
符渊不动声色地看她一眼,“跟我来。”
两个人一起回到洗魂阁,符渊才说:“你今晚要住的房间就是放它的地方,我带你去看。”
安稚:他说“放”它的地方?
这动词用得十分诡异。
而且他还真的安排她住进了前宠物的房间。
安稚忐忑地跟着他。
洗魂阁里的月魄珠也亮起来了,光线不像藏书阁里那么明亮,要温和得多。他给她安排的房间离他的卧房不远,也在二楼,几步就到了。
房间里,好几个猫侍从正在忙着收拾布置,还没弄完。
符渊走到墙边,从百宝格上捧下一个大盒子,放在桌上。
“过来看,它就装在里面。”
装。在。里。面。
安稚浑身发毛。
他以前曾经有过一个宠物,他把它装进盒子里,盒子摆在架子上,还让新宠物也住进这个放着盒子的房间。
这是个什么样的变态啊。
“大魔王”三个字当之无愧。
符渊回头看她,“怎么了?过来看。”
安稚的恐惧斗不过好奇心,磨磨蹭蹭地走过去,半闭着眼睛,看他打开盒盖。
盒子里面铺着厚厚的锦缎。
里面并没有动物的尸体,锦缎的正中,摆着一块小石头。
一块看起来其貌不扬的石头,巴掌大,棕褐色,腰子形,并没有任何特殊。
安稚迅速回忆了一下刚刚看过的知识点。
宠物也分等级。
家底殷实的大妖的宠物,通常是最漂亮最聪明最珍稀的小兽。
普通人家,养的宠物也普通一点,从飞禽走兽甚至到珍稀的小甲虫之类,都有。
只有极少数妖,有可能是因为太穷,或者是出于某种迫不得已的特殊原因,才会等而下之再下之,用一种特殊的宠物安抚自己。
就是死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