煲汤煲出了效果,一缕一缕的白色蒸汽从树妖头顶上冒了出来。
随着蒸汽一点点蒸掉,树妖竟然开始渐渐缩小,原本好几个人合抱那么粗的树干没多久就变成了碗口粗细。
安稚懂了:刚刚下面的人说给树妖浇了什么三清水,这样慢慢烘着,大概是把那点三清水蒸掉了,树妖也渐渐缩了。
火攻卓有成效,正在所有人都很高兴时,一个火团忽然从楼梯下飞了上来,直扑树妖的脑袋,呼地点燃了它的头发。
本来正在稳定变小的树妖又一次受到惊吓。
它惊恐地尖叫一声,夺命狂奔,嘭地撞在旁边的墙上,引燃了墙上的护板。
护板不知道是什么木头做的,竟然十分干燥易燃,大火腾地烧起来,瞬间蔓延成一大片。
楼下的人全都放声尖叫,安稚他们站得最近,只觉得一阵热浪扑面袭来。
符渊这次不再站在后面袖手旁观了,他把安稚拉到身后,向前一步。
没人看清他是怎么动手的,仿佛是一股气浪冲出去,高塔墙壁上的大火瞬间熄灭。
灭得十分彻底,连一丝烟都没留。
墙壁上只剩烧过的焦黑痕迹,连刚刚还在顶着火焰尖叫着到处乱撞的树妖都没了,只剩一截两三寸长的翠绿树枝,躺在台阶上。
符渊一招解决所有的问题,冷着脸,往前几步,目光扫过楼下吓呆的人群。
“谁放的火?”他冷冰冰问。
今天要是没有他在,大概这座塔和塔里的人都要倒霉,首当其冲的就是离得最近的安稚他们。
“我。”楼下传来一个慢悠悠拖长的声音。
安稚探头看了看,说话的是一个孱弱的少年。
公正地说,这是个极美的少年,皮肤不见天日式地苍白,眸色极黑,乌黑的长发流泻在消瘦的肩膀上。
他穿着一身宽松的紫色长袍,坐在一把椅子上,椅子像轮椅一样带着轮子,看起来这人似乎不良于行。
闯了这么大的祸,他的脸上竟然还挂着笑意,好像觉得十分好玩。
符渊一言不发,抬了抬手,那少年和他的轮椅就一起顺着楼梯滚了下去。
叽里咕噜,一路滚到下一层的平台,总算才停了下来。
少年身后原本站着两个侍卫打扮的人,谁都没料到符渊说出手就出手,连招呼都不打,都没能把少年抓住。
两个侍卫冲下楼梯扶起少年,才朝符渊吼,“你竟敢对我们青霄的王上动手?”
安稚:?
青霄的王上?
他们青霄的王竟然是这么个随便放火伤人的少年?
而且他十分奇怪,在这里放火,不是连他自己也一起烧了吗?这里要是着起火,最不方便撤退的就是他自己了吧?
他们“青霄的王上”却并不在乎,嘻嘻哈哈地用胳膊把自己半撑起来,好像被揍的不是他一样,由衷赞道:“功夫真好。”
这人奇奇怪怪的。
楼下除了少年外,还有一大群人,看穿的衣服,像是不同门派的弟子们。
其中有几个身上的衣服安稚相当眼熟,一式一样红黄绿蓝紫,五色斑斓,就是幻境里安稚百人斩过的天塔门弟子的衣服。
又有人急匆匆上楼梯,这次是个胖胖的中年人,顶着一对黑毛毛的圆圆的耳朵。
他爬楼爬得气喘吁吁,一上来就嚷嚷,“出什么乱子了?我来了我来了。”
楼下的众弟子纷纷叫,“浮屠大人。”
看来这中年人是这里管事的。
他来得很及时,刚好在所有的麻烦全部解决之后。
浮屠大人先看见地上翠绿的小木棍,走过去费劲地支着膝盖弯下腰,把木棍捡起来。
“跟你们说过无数遍了,采忧谷的东西都邪乎,不能随便往塔里带,这是谁拿进来的?”
一个天塔门的女弟子快哭了,“是我带回来的,可是我怎么知道这根树枝会变这样?是……”
她转头看向刚被扶上轮椅的孱弱少年。
“……是王上给了我一小瓶三清水,让我试着浇浇看,说没准会开出花来。”
所有人一起无语。
只有轮椅少年靠在他的座位里,轻轻笑出声,在一片寂静中格外刺耳。
浮屠大人快速地瞥他一眼,别过目光,把小木棍揣进怀里,“下次别这么干了啊。”
没头没尾的,也不知道是在跟谁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