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刻怔了怔。
遥遥地,在茂盛的植物枝叶的空隙里,安稚看到前方不远处,好像还是一大片白色花海。
和刚刚过了的那片花海一样的花海。
安稚又回头看了看,这次真的看出问题来了。
前面的每一棵树,每一丛草,和身后都是一样的。
就好像有人在他们面前立了一面巨大的镜子,倒映出身后的景象,只是这镜子看不见,也摸不着,映出来的景象无比真实。
正在这时,前方一片响动,几个人从树丛中钻了出来。
竟然是符渊、边涯、南沉,还有安稚自己。
长相和穿的衣服也全都一模一样,看不出分别。
安稚惊诧得说不出话来。
第一次这样看到活脱脱的另一个自己站在面前,满脑子都是:“原来我看起来长这样?”
虽然平时也照镜子,但是感觉完全不一样。
符渊在旁边低头对安稚说:“这是镜阵,里面有另一个自己,有点难对付。”
安稚嗯了一声,还在上下打量那个安稚,心中觉得自己看上去还不错,口中却说:“浮空岛上的阳光太好,我最近好像晒得有点黑啊。”
对面的安稚也瞧了瞧这边,感慨,“我觉得我长得还是挺好看的。对吧?”
没见过这么自卖自夸的,大家一起默了默。
符渊往前几步,“我先来吧。”
对面那个符渊也看了这边一眼,对其他几个人说:“你们等着,我先来。”
安稚回过神来,心想:什么意思?要打架吗?
只听对面的安稚问那个符渊,“什么意思?你要过去和那个你打架?”
虽然这边的安稚没有问,符渊还是回过头对她笑了笑,好像这问题是从她嘴里说出来的一样。
他说:“要过镜阵,就得自己打败自己。”
对面的符渊也跟那个安稚解释了一句类似的话。
安稚忽然不安了。
符渊和镜阵中的符渊长得一模一样,真打起来了,怎么能分得清谁是谁?又怎么会知道最后到底谁打赢了?
就像悟空和六耳猕猴,最后留下的是谁,变成了千古疑案。
安稚只在脑中想了想,对面的安稚却直接说了出来。
她说:“可是你们两个长得一样,弄混了怎么办?”
安稚发现,对面的安稚和她的思路一样,但是比她直接得太多了,有话就会立刻说出来。
那个符渊回过身,忽然握住那个安稚的手,用另一只手揽住那个安稚的腰,在大家面前,就把她拉进怀里抱住,温柔地低声问:“镜阵总是要过的,那你说怎么办?”
镜中的符渊完全是行动派的,动作直白到让安稚目瞪口呆。
恩爱都被他俩秀完了。
他们这么旁若无人地公然抱来抱去,让安稚有点尴尬。不过仔细看看他们,安稚已经意识到分辨两个符渊的方法了。
镜中人看起来虽然长得一样,多观察一下,就会发现不同——
他们和原身是镜像对称的。
符渊的脸很完美,左右反过来也看不出区别,但是他身上穿的衣服和安稚他们一样,是右衽,左前襟在上,掩着右襟。
对面几个镜中人的衣服却全都是左衽。
安稚的念头一动,对面的安稚就伸手拉拉那个符渊的衣服,“我知道了,你的衣襟是往这边搭的,对面那个是往那边搭的。”
安稚郁闷了:这明明就是她先发现的……
安稚身边的真符渊低头对她微笑了一下,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就往前走。
对面的符渊就直接得太多了。
他仍然抱着那个安稚,低头用嘴唇贴了贴她的额头,又滑下去,吻了吻她的鼻尖,才恋恋不舍地说:“不用担心,我很快就回来。”
边涯在旁边发出一声单身狗的叹息,“你们真是够了。”
好像正在起腻的不是镜中人,是真的安稚和符渊一样。
对面的镜中边涯也说:“你们两个有完没完?还打不打了?”
两个符渊这才走到中间。
他们一交手,安稚就看不清了。
这里地方窄,旁边又都是队友,两个人用的都是小巧功夫。
小巧,但是又快又凌厉,罡风逼得其他人都在尽量向后退。看上去两个人谁都没在客气,都在互相痛下杀手,要置对方于死地。
安稚忽然有点害怕。
念头一动,就听见对面的安稚在两人交手的轰鸣之中问:“这样打,真的会受伤会死吗?”
和她想问的问题一样。
不用她开口再问一遍,身边的边涯就回答:“当然会死,否则镜阵为什么这么贵?”
安稚急了:符渊再厉害,符渊打符渊,势均力敌,那不就一定是一个非死即伤的局面?
南沉转过头,“放心,符渊以前进过几次镜阵,他知道该怎么对付。”
安稚凝神继续看真假符渊打架,看了一会儿,居然也看出门道来。
两个符渊看起来招数一样,每一招都几乎是同时发出来,仔细看的话,却并不是。
那个镜中的符渊总是比真符渊稍微慢一丁点。
其实这件事刚刚就很明显。
每次都是安稚先起心动念,想做一件事说一句话之后,对面的安稚才开口说类似的话。
这并不像照镜子那样,镜里镜外的人一切同步,这是一面有延迟的镜子。
延迟的时间非常短,只不过是在瞬息之间,但是高手过招,毫厘之差定生死,那个符渊凡事晚一步,就差得太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