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轻言一旦开始炼体,便进入到一种旁若无人的状态,直到所有青玉瓶子中的乙木灵液全部用尽,他才暂停下来休息。
往秦臻处望去,才发现不知何时,真君已从躺在地上的姿势变为盘腿而坐,周身亦亮起一层透明的淡蓝色圆形结界。
果然,他疼痛到极致时,忍不住溢出唇齿的呻/吟还是打扰到了真君!
见秦臻正在疗伤,柳轻言也不打扰,重新将青玉瓶子装满后,打算继续练体,尚未坐下,却听得一句“等一等”。
柳轻言循声转头,只见秦臻周身的结界已经撤去,一双深邃如墨的眸子正定定望着他,眼神中带着一丝复杂。
柳轻言当即走到秦臻面前,俯身行礼,恭敬道:“不知真君唤弟子过来,有何事需要交代?”
秦臻淡淡问道:“你……分明剑道天赋出众,为何改修了体修功法?”
闻得此言,柳轻言看向秦臻的目光中带着些许不解:“弟子只是个杂役弟子,身上没有灵石,买不起好功法,只能期盼着修为达到练气四层以后,能在藏书阁功法殿得一份好些的功法,可是阴差阳错,从功法殿得来的,却是如今这份体修功法,弟子无法,只能修练体修功法了。”说着,柳轻言看一眼秦臻,苦笑道:“弟子总不能靠着引气诀突破练气中期吧。”
听完这些话,秦臻原本深邃的目光更显幽深:“你的意思是,你一直修炼到练气四层,用的都是引气诀?”
柳轻言自然点头应是,原本到这里也就是了,可如今在他眼前的不是别人,而是虚微真君秦臻,他突然想把自己当年那些不甘全部说给他听一听,不为别的,就当为这件事情做一个了结!
“弟子练气四层之时曾参加过您的收徒试炼,也成功闯过了三道难关,这些想必您还记得吧,最终,您在弟子和陆师兄之间选择了他,所以弟子十分不甘,冒着得罪元婴真君的风险向您讨一个明白。”
“因为这是弟子一心坚持剑道的最后一个机会了,此前,弟子已经在功法殿得了如今修炼的体修功法。可是有人告诉弟子,再等一等,若能在一年之内修炼出剑气,便不要改修他道,弟子听了。”
“可纵使在一年之内修出剑气,却依旧失去了成为元婴真君弟子的机会,您应该明白,元婴真君的弟子和杂役弟子之间,有着多么巨大的差别;而弟子在功法殿得到的又是体修功法,对于弟子这样的修士而言,这等品阶的功法,可能此生都不能得到第二份了。这样两件事情,已经足够弟子明白,自己与剑道之间恐怕无缘!”
说完这些,柳轻言抬眼直视秦臻双眸,抿嘴一笑间尽是洒脱之意:“把这些话说给您听,并不是对您有责怪之意,而是想为当年之事做个了结。弟子原本也以为自己已经把这件事情放下了,如今见着您,才发现原来这件事情一直梗在心底,把它们说出来了,心里也畅快了许多。”
没错,就是因为秦臻如今修为尚未恢复,柳轻言才敢这么大胆把心里话全部说出来的,说完之后,他感觉自己原本有些蒙尘的心境立刻一片清明,修为也瞬间提升到练气七层巅峰。
柳轻言感觉,此时的自己随时都有可能突破到练气后期,所以继续进行乙木炼体之事刻不容缓!
柳轻言一双凤眸熠熠生辉,对着秦臻拜了一拜,道:“其实当初之事也并非全是坏事,您临走之前把这张极品灵器面具赐给了弟子,近几年,弟子愈发感觉到这张面具的珍贵之处,有了它,弟子如今才能这么安稳地修炼下去,也才可以堂而皇之地外出历练。”
说完这些话,柳轻言赶紧返回灵液池边,取出一个青玉瓶子,把里面的乙木灵液一饮而尽,快速运转功法,享受欲生欲死的炼体去了,而留在原地的秦臻,却没能立刻入定疗伤。
不由自主地,他的一双眼睛一直跟随着柳轻言的身影,看着他为了修炼如今的功法,苦苦抑制自己的呻/吟,看着他整个人痛苦地蜷缩在地上,嘴角不断流出鲜血,看着那张越发艳丽的容颜因为压抑而狰狞无比。
可是秦臻不觉得自己当初的选择错了,他本就意属墨白,墨白既然成功通过了试炼,选择他也是理所应当的,何况成了他的弟子后,墨白自己也十分争气,不仅把他布置的任务完成得很好,修为也没有拉下。
而柳轻言,当年的他还十分瘦弱,又长成那副模样,他虽不是以以貌取人之辈,可两相比较之下,他当然会选择早就有意的墨白。
只是没想到,这小弟子竟也不是平常之人,生生靠着一段引气诀,在那样的年纪修炼到练气四层,而且自己当初的选择,竟会是促使他改修他道的原因,这样一个有天赋的剑修苗子改修了体修之道,他身为前辈当然惋惜,可也就是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