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想过离开琢玉阁?”话说出口后,凤翎才为自己所言感到心惊。
柳轻言却失笑道:“哪里是这么容易的事情,以我的相貌,翎姑娘觉得阁主会放过我么?阁主他呀,可是把我当作摇钱树的。”
凤翎看着眼前的男子,一时没了言语,她纵使出身皇室,自幼便见惯了美貌哥儿,也从未见过如眼前男子这般风情潋滟,又容颜绝世之人,便是母皇后宫的四君、侍君亦无一能比。
当今凤后是她亲父,自然不能拿他与旁人相较。
“你……叫什么?”虽然这么问,她心中已隐有猜测。
“柳儿。”柳轻言十分大方,并不吝啬于将自己的名字告知对方。
果然,凤翎早就听伴读说起过琢玉阁的“柳公子”,在她们口中,他琴棋书画无一不精,一举一动风情万种,仿佛堕入凡尘的谪仙,话语中也为他身陷泥淖而惋惜,若是出身在勋贵之家,她们定要上门提亲的。
她原是不信这世上还有这样的男子,如今见着真人,却有几分信了。
如此这般,一人有意结交,一人心存怜惜,聊着聊着,便聊到了深夜,往日惜字如金的太女殿下,此番竟变了性子。
第二日,柳轻言依旧在陪了客之后,为凤翎带来晚饭。
凤翎捧着饭碗吃着,依旧有些食不知味,程度比昨日更甚。
吃完了饭,柳轻言收拾完碗筷后,抱了绣墩放在床榻边,自己往绣墩上一坐,又为她探过脉,道:“翎姑娘今日已经好了不少,若是家中有急事需要处理的话,明日我便送你出去。”
“你……很想我离开?”一双幽深的眸子定定看着他。
柳轻言先是一愣,随即才笑道:“睡了两日躺椅,我可要熬不住了,今日烟爹爹还说我精神不佳呢!”
“既然如此,你上床来休息便是!”才出口便觉不好,忙又补充道:“是我孟浪了,你别介意,不如你睡床榻,我睡躺椅便是。”
柳轻言又笑了,眼神更是直勾勾瞧着凤翎,良久才道:“我虽然是清倌儿,可身处琢玉阁,又有谁会相信我真的清清白白呢,也就是翎姑娘,才会对我说这些话了!”
“我信!”好似怕他没有听清一般,凤翎又重复了一遍,“我信你!”
柳轻言又是沉默良久,眼神却好似舍不得从凤翎身上移开般,仿佛要将她的面容藏进心底:“可说是知己难求呢,有翎姑娘这样的红颜知己,柳儿此生便无憾了。”
这一刻,两人之间仿佛有些东西改变了。
这一夜的最后,还是凤翎睡了床榻,柳轻言睡了躺椅。
因为他最后那句话:“翎姑娘伤势未愈,还这般迁就我,可我心中,也是舍不得姑娘这样辛苦的!”
侧卧在躺椅上,柳轻言心中是歉疚的,为了接近皇室中人,他使了手段诱惑凤翎,看得出来,凤翎虽然为人有些冷淡,人却是不错的,若是最后得知了他的目的,不知会怎么想。
先前救她一命,如今又骗她一回,算是两清了!
依旧将人藏在软轿里,命那几个轿夫将轿子抬到城外。
轿子停了,两人却并排在轿中坐了良久,没有一个人说话,也没有一个人起身。
最后还是凤翎先起的身,方要掀开轿帘,柳轻言突然拉住了她的袖子,把人拉回了原来的位置,在她炽热的注视下,终于咬了咬红唇,脱口道:“翎姑娘尚未说过如何报答我呢!”
说完了,脸上却又有些懊恼,分别在即,他为何要说这种话。
分明是带着些小肚鸡肠的话语,在凤翎眼中却是说不出的可爱,眼前的人儿,明明心里舍不得她,却又这样嘴硬。
情不自禁地,凤翎亲了亲柳轻言的左眼,低声道:“用不了多久,定送你一个大大的惊喜!”
柳轻言自然做出一副脸颊飞红的模样,眸光流转间,风情潋滟,勾魂摄魄。
最后,只低垂了眸子,轻轻答了声:“嗯。”
此时此刻,却是再没有比这更好的回答了。
凤翎心中满是眼前这一袭红衣的人儿,定了定神,只说了一句:“柳儿,等我!”便掀开轿帘,大步离开。
她害怕再在轿中待下去,自己便舍不得离开了,可朝中尚有大事需要她处理,德君,凤栩,有那胆子做,可别没胆承认!
想到那人儿方才的模样,凤翎心中又是酸,又是甜,真是冤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