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轻言并没有避开她的拥抱,垂在身侧的双臂却也没有回应。
他的态度与两人分别时不同,凤翎自然有感觉:“柳儿可是在怪我……耽搁了这许多时日,才来接你?实在是……”
“不,”柳轻言阻止了她尚未说出口的话,“陛下新近登基,诸事繁杂,如何能为我分心。”
凤翎轻轻摸着柳轻言垂在背后那如丝缎一般的长发,不赞同道:“为你,如何能算分心!”
柳轻言却十分煞风景:“原先不知您的身份,才妄动心思,如今知道了,如何还能。”
凤翎浑身一僵,放开紧搂住柳轻言的手臂,凝神打量他好半晌,才道:“柳儿的意思是,知道朕是皇帝,便不能了?这是什么道理!”
柳轻言十分淡定地意有所指道:“您是皇帝,自然有高门大户出身的四君八侍,而我,不可能成为其中的一个,也不想成为其中的一个。”
“为了这种莫名其妙的理由,你就放弃了咱们的感情?”凤翎有些不可置信道。
“多谢您为我赎身,若是报答恩情,这便够了。”柳轻言垂眸道,并未正面回应她的问题。
凤翎见柳轻言一时难以说通,长长叹了一口气,只说了一句“今日你也累了,先歇息吧,改日再来看你”,便拂袖而去。
到底是万乘之尊,如何受的了这般冷言冷语!
隔日,扶柳宫迎来了另一位尊贵的客人,彼时,柳轻言正站在石凳上为院中的柳树修剪枝桠。
凤后魏卿华一踏进扶柳宫,便见一个红衣男子临风而立,身上红袍与柳叶丝绦相映成趣,风姿俨然。
自陛下受伤归来,待他的态度便与往日不同了,即便如今成了凤后,也总觉得与陛下之间隐有隔阂。
昨日听宫人来报,说这刚刚翻修过的扶柳宫有人入主了,他便直觉是令陛下有所改变之人,今日一看,果然如此。
世间女子皆爱美色,如此风姿,谁人抵挡得住,陛下再英明神武,这种方面,也与寻常女子无异!
从前只说太女与太女君鹣鲽情深,羡煞旁人,原来是因为没有遇见这般男子。
魏卿华竭力压下心中酸楚,告诉自己,他是当今凤后,须得成为众男子表率,不得焦燥,不得嫉妒,即便没有眼前的男子,日后也会有四君八侍,他毕竟是陛下明媒正娶的正夫,只要自己稳得住,没人能越过他去!
“这位公子,若是有空,能否下来说话?”魏卿华言语中还算客气。
柳轻言早就发现有人来了,只是佯装没有发现,听着这话,才好似第一次发现来人般,下了石凳道:“抱歉,方才没有发现您!不知您是?”
“本宫乃当今凤后,这位弟弟好风华,不知该如何称呼?”
柳轻言忙推辞道:“弟弟这称呼委实不敢当,您唤我一声柳儿便是!”
魏卿华十分自来熟,不由分说便拉着柳轻言的手来到殿内坐了,亲亲热热道:“日后都是伺候陛下的人,柳弟弟何须如此见外?”
柳轻言一脸难色:“实不相瞒,以我的身份是没有伺候陛下这份福气的,您太抬举了!”
魏卿华神色一动,轻声问道:“此话何解?”
柳轻言据实以告:“柳儿出身青楼,实在上不得台面。当时陛下重伤,我有幸救了陛下,为此,她才会替我赎身,并非您所说的伺候……”为绝了凤翎的心思,柳轻言把自己的来历透露给凤后,便是为了后宫清誉,他也会阻止凤翎纳了自己的。
他是这么想的,可魏卿华如何会相信这般言辞,陛下如此尊贵又出色,天下男儿哪个不想入她的眼?
这么想着,魏卿华看柳轻言的眼神便有些复杂了,出身青楼,倒是把欲拒欢迎这一套把戏玩的非常纯熟,可惜他魏家亦是大族,后宅阴私从来没有断过,他自己当初,亦是凭借不俗的手腕脱颖而出,得到陛下青睐的。
“弟弟安心就是,本宫并非那等心胸狭隘之辈,陛下若是有心,本宫也不会阻挠!”
柳轻言一听就明白了,凤后这是以为自己在试探他呢,罢了,来日方长,时日久了,自然知道他没有这个意思。
“您言重了!倒是有一事想请您帮忙,柳儿一向喜欢看书,从前便听说宫里的藏书楼藏书最是丰富,如今进了宫,倒是想去看一看,也算不虚此行了!”柳轻言向魏卿华委婉道出了自己进宫的真正目的,当然,凤后此时是不会相信的。
魏卿华笑道:“这原也不是什么大事,弟弟若想去,本宫命人领你过去。”他不介意在这些事情上向他卖个好。
柳轻言满面喜意:“多谢凤后!”就凭这个,他不计较那一口一个“弟弟”的称呼了,说真的,这种称呼实在让他难以适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