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轻言回到明玉峰山腰大殿时,秦长泽已经离开了,秦臻正双目紧闭,坐在平日处理公事的书案后面,手中拿着一个玉简,不知是在读取还是记录。
因着有事相询,柳轻言并没有贸然打扰,而是等到秦臻睁开双眼,才绕过书案,走到他身边,态度极诚恳地问道:“真君,你我是未来道侣之事,您当时难道没有与景涵真君解释清楚?”
秦臻凉飕飕地望他一眼:“我那时怎知你想向我提出的要求,不是与我结为道侣?”
“我……”一向伶牙俐齿,脸皮厚过城墙的柳轻言,一时竟然哑口无言,好在他及时调整过来,继续道:“那在我提出要求之后,您总应该澄清一二了吧!”
秦臻却反问:“为何澄清?”
柳轻言不由瞪大双眸,忘记了身份般指着他震惊道:“您不会是真想与我结为道侣吧!我……我师父一定不会答应的,朋友徒不可欺,您这样会失去我师父这个好友的!”
秦臻终于被他这厚颜无耻的模样击败,顿了顿才道:“道侣之言本就是你自己先开的口,如今这样的流言本座倒觉得未为不可!”
看着他这副镇定自若的模样,柳轻言心念一转,终于明白过来了,虚微真君因为这般天赋与相貌,身边总有不少狂蜂浪蝶来纠缠他,如今有了自己这个挡箭牌,他的确应该高兴才是!
难怪方才那少年说,真君已经出面,应付了那些追到剑宗来的高阶女修好几回,还是未能将此事压下来,合着他并未否认,而是亲自将这事儿坐实了!
想通这些,柳轻言望着秦臻的目光变得有些诡异,年纪轻轻便结成元婴,还能以元婴初期的修为执掌一峰之人,果然不简单,他这是被反将了一军!
姜还是老的辣,常在河边走,他的鞋这回是必须湿了,从今以后,他以原本的形象和葛言之名在外行走,恐怕是再也甩不脱虚微真君道侣这个身份了!
可笑他还想着向师父求教,该如何答谢真君将他从秦家捞出来之恩呢,如今看来,还答谢个鬼!
因为此事,柳轻言足足在偏殿闷了十数日,深刻反省自己的“轻敌”之处,或许是连日来太过顺遂,他竟忘了修真界这潭水,可是深不见底的!
剑宗选拔进入传承大殿之人,除了常规的每位化神圣君座下一个名额,以及几个公认无需比斗之人外,其他想要入内的筑基、金丹修士皆可报名,只需在选拔战中胜出,便可在两年后进入传承大殿。
因为传承大殿到底是掌握在剑宗之手,剑宗比其他顶级宗门多了十个名额,能进入传承大殿的一共是三十人。
以陆墨白如今在剑宗的地位,自然无需参与选拔,可原本正在外游历的他,还是在召令发出后的十几日内赶回了宗门,只因方从某个秘地出来,便听说了如今最为盛行的流言,他的师父竟然要结道侣了!
不止如此,不知从何时开始,一位长相极为明艳的红衣男修,随性地坐在大石上,含笑招手的画像传得到处都是。
陆墨白身为秦臻唯一的弟子,对自家师父的事情自然有种不同寻常的关注,他深知师父性情,亦从未见过师父流露出结道侣的心思,所以他原本只以为这是无稽之谈。
可见到红衣男修的画像时,他却对自己的笃定产生了怀疑,因为这红衣男修腰间,正挂着一块银色令牌,而这块令牌,正是师父的身份令牌,如此重要的东西,竟然被这画中人挂在腰间!
因为这个,陆墨白再管不住自己的脚步,火急火燎地赶回了宗门。
彼时,秦臻正在偏殿处理公务,柳轻言则垂头丧气地窝在靠墙的软榻上,手里把玩着一个白色丹药瓶,瓶中正是那些升级版臭气丹,他已经思考许久是否要随手捏碎一粒,如今这情况,能让真君恶心一下都是赚了!
当听到那句“师父,墨白回来了”时,柳轻言忽然眼珠子一转,将丹药瓶收回储物袋,而后飞速腻到秦臻身边,抱着他一条胳膊,用一种甜腻到令人毛骨悚然的嗓音撒娇道:“真君~这位就是你徒弟吗?他应该唤我什么呢,师叔?还是……师公?”
而后不待秦臻发话,便十分自来熟地依靠在他肩头,对着陆墨白笑道:“你还是唤我一声师公好了~”
既然想将他的军,看他恶心不死你!
陆墨白果然被这极有冲击力的场面怔在当场,一张平凡的面孔几近抽搐,许久之后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