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爬了多久,柳轻言感觉自己身上的皂荩草汁液又快褪了,可自己双手钉在悬崖上,不得空闲,只能将一些早前捣好的汁液交给阿毛,让它再替自己涂一遍。
于是柳轻言这边便时常传来“诶哟,好痒,阿毛你轻点儿”、“得得得,你还是重点儿吧”这种谜一样的声音。
坚硬的崖壁,单只用手指,越来越难以插入,柳轻言手指上的伤势好了烂、烂了又好,不知循环了多少回。
抬头往上看去,只见一片云雾弥漫,缭绕涌动,肉眼根本看不清悬崖的顶端在何处,低头瞧瞧悬崖底端,却早已看不清自己早前站过的地方。
正是进退两难的局面。
正在悬崖上攀爬的众人,互相之间的差距也越来越大。
有些摔下去好几回的修士,索性就蹲在崖底不动了,既然怎么都爬不上去,还不如不去受这个罪了,安安稳稳等着下一轮,或者传承大殿将他们放出去,也就是了。
有些却依旧紧咬牙关,不愿放弃,一次一次地往上爬,一次一次地摔下来,这种永不言败的精神,让人看了甚是感动。
但凡是摔下去过的修士,便再也赶不上一直爬在前头,从未出过岔子之人。
虽则如此,可那些一直冲在前头的修士,却比进度慢些的人更加艰难。
这悬崖的崖壁越往上便越坚硬,手里的法器愈发不容易将它刺穿,可没有着力点,他们又谈何继续往上爬?
储物袋里没有好东西的人,只能用手里的法器继续与崖壁死磕,爬行的速度越来越慢。
身家丰厚之人,自然换了更加得用的法器,好几个甚至连灵器都取出来了。
可催动灵器需要不菲的灵力,以他们这些人筑基期的修为,根本不能长时间使用。
是以只能用一会儿灵器,而后停下来补充灵力,如此循环往复。
身为筑基修士,任你再如何天资不凡,手里有再多的灵器甚至法宝,亦不能超脱修为的束缚,这才是真正的天道轮回。
反观柳轻言,随着体内五行炼体术的运转,手指不断在崖壁上抽/插,十根手指早已血肉模糊,白骨隐现。
但事实上,每受一次伤,经过功法的治愈转化之后,这十根手指便强韧上一分。
如此一点一点积累,一点一点强化,柳轻言的手指强度,竟一直能与崖壁的坚硬程度匹敌。
虽然他的上行速度比之初上崖壁之时,也已经慢了下来,却比旁人不得不停下来用法器与崖壁硬磨,或者补充催动灵器所消耗的灵气,要快上一些。
到了上下不得,进退两难的地步,真正能依靠的,还是只有自身的力量,柳轻言这一遭,却是歪打正着了!
而这个时候,在这面极高崖壁的另一头,与他们一同进入传承大殿的那些金丹修士,正与他们一样,凭着自身的力量,一步一步向上爬着。
金丹修士所面临的境况,比他们这些筑基修士更加艰难。
这传承大殿似乎是按着筑基和金丹期修士所能承受的极限,再往上提几分,来设置崖壁的坚硬程度的,无论你是什么修为,一旦开始在崖壁上攀爬,便都得承受无比艰难的磨炼。
到了这个时候,金丹修士们的情况,和筑基修士相差无几,遥遥领先的只是少数人,多数修士,依旧在崖壁的下半部分来来回回。
筑基修士这边,柳轻言早已没了那关注其他修士的心力,全身的灵力大部分集中在十指之上流转,纵使如此,手指上的皮肉依旧在逐渐减少,直到某一次从崖壁上抽出来时,森森白骨全部显露,指上再无一丝血肉。
痛,自然是极痛的,他纵为体修,可一样是有血有肉的人,怎么可能不痛!
既然已经承受了这样的痛楚,他更要爬到这面崖壁顶峰,亲自去验证苦尽甘来以后的绝妙风光,如此才枉这一番惨痛磨炼。
在柳轻言没有注意到的时候,阿毛又为他涂了两回皂荩草汁液。
可先前还叫嚷着“痒痒”的他,早已将全部注意力集中在依旧望不到顶峰的崖壁上,所有感官也全部集中在只剩了白骨的十指之上。
所谓十指连心,时时承受着这样的锥心剧痛,柳轻言哪里还能注意到其他!
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
终于,上方那五丈远的地方,便是他用尽全力拨开云雾,做梦都想见到的最终胜利之处。
蹲在柳轻言肩上的阿毛不由兴奋大叫:“言言,再坚持一会儿,咱们到了!”
柳轻言眼前早已被汗水晕染的模糊一片,可在这个时候,他竟然真真切切地看到了那近在眼前的胜利果实。
只剩了白骨的十指,此时流光溢彩,不知从何时起,在一次一次的摩擦与功法运转之下,其硬度堪比灵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