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斯卡姆城破当晚,吉利斯人与马其顿人沿着各自占领的地区据守,他们将各种材料拖到街道堆积起来,组建成能够阻碍士兵前进的路障,并在这路障后增派哨兵与巡逻队,防止敌人趁着夜色发起袭击。
他们的担忧是完全没有必要的,因为经过一天下来的战斗,不论是吉利斯守军还是马其顿军队的士兵都感到非常疲倦,没有精力去执行难度更大的夜袭,双方士兵就躺在营帐内呼呼大睡,为第二天的战斗养精蓄锐。
看着只有星星火光的利斯卡姆城,站在城墙上巡视的安提柯双手负于身后,城墙上的尸体早已被清理干净,留下的只有那些来不及清洗掉的斑驳血迹和无法抹灭的弹道痕迹。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混合着夜晚独有的沁人心脾的清新,安提柯不知道明天的攻城战中又会有多少士兵失去生命,但他能够确定的是,在今天的战斗中己方损失了近千英勇战士,还有三艘负责开道的希腊式三桡舰船身严重损坏,船舱内部灌入大量海水,已呈半沉没状态了。
不过如此大的付出所换来的回报也是喜人的,利斯卡姆城大半个城区都被他手下的军队控制或者渗透,连港口区都被强行登陆的海军部队占领,里面停泊的所有船只以及储存在港口区自带仓库的物资也都落入马其顿人的手里,成为他们的战利品,除此之外,还有数百守军士兵自知无法获胜,主动向马其顿人缴械投降,成为俘虏。
对于己方能够获得最终的胜利,安提柯抱有非常大的信心,作困兽犹斗的吉利斯军队在巷战里是敌不过萨里沙方阵的,就算他们想要突围,在五六米长的密集枪阵前也只能铩羽而归,遗憾地留下满地尸体。
相较于安提柯的自信,将市政官邸当做指挥所的米切尔森和他手下的一众军官们的面容愁云密布,空气中被一股名为绝望的气氛所笼罩,每个人都双眼空洞地看着摊开放在桌面上的城防地图,心中在想着什么除了他们自己外没人知道。
“四个方向的城门都被马其顿人占领,我们完全是被堵死在利斯卡姆城内了,如果继续打下去,我们迟早会被马其顿人歼灭。”一个军官率先开口,打破了这诡异的寂静,随着他话音刚落,周围的军官们仿佛都被发动了发条一般,也都有了动作。
“马其顿人装备的超长枪是我们从未见过的,他们使用的战术也是前所未有的全新战术,在超长枪方阵的推进下,我们的士兵根本无法攻击到马其顿士兵,相反他们还能轻而易举的用长枪刺穿我们士兵的身体,这根本是不对称战争!”
“你说的没错,但我们找不出应对的办法。”米切尔森看了一眼说话的军官,沉声道:“一开始我们的弓箭手还能够给予这些马其顿士兵伤亡,但随着敌人的弓箭手也被调上来,我们的弓箭手也就没了发挥的机会——我们的人甚至连敌人的弓箭手都打不过。”
说到这,他显得有些愤愤不平,似乎是在为自己手下士兵的丢人表现而感到不满。
米切尔森说完,其他军官再次陷入了沉默之中,他们手中能够参战的士兵加起来最多也就剩下六七千人了,一天的战斗下来已经战死了至少有三千多人,此外还有许多被吓破胆的士兵直接将盔甲脱下,逃入拥挤复杂的巷子内,成为一个抛弃荣誉和尊严的逃兵、懦夫。
剩下的士兵也都是士气低迷,赖以生存的粮食都毁在大火之中,城墙也被突然发起攻城的马其顿军队夺下,大半个城区落入敌手,如果不是因为军官的弹压,大部分士兵恐怕早已一哄而散,也跟着当了逃兵。
军官们都知道自己目前面临的困境是无法扭转局势的,他们中的许多人甚至想到了向马其顿人投降,结束这场早已被定下结局的必败战争,但没有人愿意成为出头鸟,他们都在等着别人先一步提出投降提议,而后再借驴下坡一齐投降。
然而,他们一直等到会议结束都没有人主动提出投降,军官们只能遗憾地听从米切尔森的命令,整军备战,准备迎接第二天的攻击。
……
第二天上午,吃过早餐以后,战意高昂的马其顿军队再次投入新一天的进攻,在激昂的军号声的吹奏下,无数马其顿长枪方阵越过象征意义大于实际意义的路障,随着激昂的军号声吹奏,踏着整齐划一的步伐沿街道向城市中心推进。吉利斯士兵们一听到那尖锐的军号声以后便如同条件反射一般从自己的位置上弹起,拿着武器呼喊着跑向各自的战斗岗位,一些弓箭手借助木梯爬上建筑屋顶,企图居高临下向马其顿人射击,但在他们露头后,所在的位置很快就会迎来数名经验丰富的克里特弓箭手的特别关注,两个兵种配合完美,几乎不给吉利斯人参与的机会。
在马其顿军队步步为营的稳妥战术下,吉利斯军队的活动范围越发缩小,死在超长枪下的士兵的数量也越来越多,他们战意全无,最后还是在一名军官开启了率众向马其顿军队投降的先河后,守军的抵抗意志彻底崩盘,他们成群的放下武器宣布投降,直到当天下午,米切尔森于市政官邸内自杀殉国,利斯卡姆城随之沦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