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管它了。”谢春风无言以对。这一刻他想到卢画圣和帝尊,从相识相知到决裂,第一次产生了一种,自家老父亲是否被坑了的怀疑。
“先说说你是怎么成为叶墨凡的吧。”谢春风看了一眼窗外的暖阳道,“我们有很多时间。你先说,因为我的这段经历会很长很长……”
顾青舟道:“一切从一杯悟道茶,一颗五色石说起……”他不疾不徐叙述。
这期间,谢春风给对方沏了一壶茶,拍开女儿红的泥封,捧着坛子喝起来,等他喝了小半坛,顾青舟讲完了。叶墨凡的传奇有太多人知晓,顾青舟只需说一些旁人不知道的。
“可以说,若没有谢春风你借我的五色石,就不会有叶墨凡这个人。”顾青舟以这句话结尾道。他拿出五色石,捧在手里递给对方,“之前谢家来人,从宿舍里收拾走一些你的画作,不过此物一直由我保管,这回总算物归原主。”
谢春风将五色石推给对方道:“这块木属性五色石,对我用处不大,你收着吧。将来若有适合我的,你再给我。”这块五色石,本就是为顾青舟特意寻找到的。
“好!”顾青舟不跟对方矫情,直接收起来。寻思从幽幻谷带出来不少好东西,等整理出来给对方用。
“青舟,你受苦了。”谢春风桃花眼中盈满温柔道。
旁人只看见叶墨凡的威风,却看不到顾青舟失去绘心、视力受损的这段时间有多难熬,又是如何艰难挺过来的。一想到他就心疼万分。
谢春风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道:“下面该我说了。秦无忌是我在魔秦界的名字,可我只喜欢被叫做谢春风。”
没有捧着酒坛豪饮,因为心境不同。他喝完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不是以往馋酒,而是借酒消愁。
他刚将杯子倒满,顾青舟就先他一步,抢过小酒杯,仰头将酒一饮而尽。
“你……”
“谢春风或者秦无忌,有区别吗?你就是你。”顾青舟捂住嘴道,脸上泛出一抹红。
谢春风看着顾青舟双颊浮出的红晕,眼神一沉,飞快移开眼道:“在外人眼中,当然有区别。谢春风是林画尊之徒,青云画院风云人物。而秦无忌是魔秦皇子,更是隐瞒身份,混入斗图界的细作!”
顾青舟想起那张被对方销毁的纸条,笑道:“你也说是在外人眼中。不过,主动坦白身份的秦无忌,还算是细作吗?”
谢春风微笑道:“算!魔秦一日不知道我反水,我便一日保有这细作身份!青舟,等这两坛女儿红喝完,我想下山再会一会莫娘子。”他眼眸烁烁闪动道:“莫——魔,恐怕连莫娘子这名字都是假的,不过在暗示她魔秦人身份罢了。”
顾青舟松开捂嘴的手,脸上红晕已经消退了。他没有用修为逼出酒气,不过成为画君后,体质变得更好了,连酒量都增加了。“你想套取情报?”
“对!”谢春风又倒了一杯酒,不过这回直接推到顾青舟面前,自己又取出一只新酒杯,完全没亏待自己的意思。
“先将她稳住,另外我想让她传回一个消息给帝尊,是关于预言。”谢春风举杯轻酌道,“寄生在阎鸿身上的白龙虽然已经被消灭,但龙祖帝复活,两界战火重燃,这些预言中未出现帝尊的身影,我身为人子,总归有些介意。”
顾青舟了然道:“你是怕龙祖帝依旧会复活,会对你父皇不利?”
谢春风点头道:“因为预言中,龙祖帝被两条白龙缠身。除去一条,仍存一条。只是这封信,是否能顺利传到帝尊手里,尚不可知。莫娘子多半是奚雪的部下。奚雪恨我出生,仇视我身上流淌的一半画圣血脉,明显跟阎鸿是一伙的。所以我能做的,尽人事听天命罢了。见过莫娘子之后,我就去找师尊,向他坦白一切。”
顾青舟一惊,杯中酒泼洒出来。
“等等——”他拦阻道,“谢春风,我进阶在即,等我成为画尊,你再去见林院长可好?我会在外面等你。”
“你在担心我?”谢春风笑得很开心,桃花眼一挑道,“这些年,我虽与师尊看似关系生疏了些,但师尊毕竟是我师尊,我在幽幻谷的经历,他看出破绽却不追问,是在等我有一天去坦白呢。魔秦想要血污的画卷《女娲补天图》,也绕不开我师尊。你且放心,若我们薅羊毛大计进展顺利,我很快就能晋升为画君了。”
“你的《秀发回春图》已经改良成功了?”顾青舟问。既然已经揭掉叶墨凡这层马甲,他与对方讨论此事,就不用再藏着掖着了。
“对!”谢春风拿出自己的画,收起桌上酒杯,展开画卷给对方品鉴,“我改用了水墨手法重绘此画,已经能让点睛出的秀发如墨了。不过或许是以草木为原型的关系,发质不够细腻。”
“细腻?”顾青舟拿出自己以劈笔丝毛技法绘制的《大闹天宫》道,“此图是‘叶墨凡’成为画尊的关键,不久即将公开现世,或许对你有用。”
“发丝根根分明,细腻逼真,有用!有大用!”谢春风掌握画圣传承,知识储备量远胜同类,一眼就看出新技法的精妙。
其实只要他想,立刻可以成为画君、画尊、甚至画圣。只需他不再抗拒接受完整传承。不过这也意味着,卢画圣封印在两界之间的结界,会因失去能量维持,立刻失效。
明明可以做个富二代,偏偏要靠自己努力。说得就是谢春风目前的状态。
顾青舟想起对方的窘境,提道:“这次耽搁了几天才回画院,是因我以叶墨凡的身份,去了一趟宫家。在那里有幸见证了一场‘画尊’传承。不过最大收获是陶画尊传授我,如何在接收传承时,不被庞大的记忆影响,变相沦为夺舍。春风,这套技法你想学吗?”
“这么厉害的方法,岂有不学的道理?不过我该付出什么代价?才能求叶画君垂怜,教我呢?”谢春风收起自己的画作,跳到桌子上笑道。
他手肘撑桌,玩世不恭整个人斜躺在桌上,像是一场献祭仪式。不过作为被对方享用的“贡品”。他手指却极不老实的勾起顾青舟下巴:“我什么都没有,唯有长相还算英俊,就让谢某以身相许怎么样?”
“你又不正经了!”顾青舟拍开对方的手指。
“哎呀,我是认真的。”谢春风缩回手微笑道,“若一次不够,百次千次,我也是吃得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