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玉英迈动莲步,缓缓走到陈萼面前。
“陈公子,我这病弱天生而来,命不久矣,私奔与否没什么重要。”
“不过高阳心肠好,刚才怜悯我,将我也和她并列,因此我也并不吝啬自己心意。”
“我这风中残烛,也是非君不嫁!”
陈萼心中触动,隐隐有些发热。
看着这一月以来相伴的红色宫装佳人与白衣丽人,实在心肠冷硬不下来。
李玉英又回到高阳身边,挽着高阳手臂:“若是陈公子不嫌弃,又有办法带我们私奔,我这残存的一点命,都交给公子。”
“至于以后,公子去何处,我们便去何处,公子若要如何,我们便如何,终究是一个出嫁随夫。”
“陈公子,你说呢?”
陈萼点了点头:“若我科举之后,你们还是这等话,我自有办法不负你们。不过,你们须得知道,往后的艰苦……”
李玉英微笑,坚定说道:“一切都随你去,公子,不必再说。”
说完之后,又看向高阳:“高阳,你又如何说?”
高阳也点了点头:“你能做得,我也能做!”
说完之后,又狐疑地看着李玉英:“你是不是……利用我了?”
怎么总感觉不太对劲,我本来是占据优势的,一下子李玉英反客为主,好像她成了正房一样?
李玉英微笑:“怎么会呢?”
“高阳,我要谢谢你大度慷慨,让我这个将死之人,也能跟公子相处。”
高阳感觉脑袋有点乱,应了一声:“嗯,不必客气。”
左思右想,总感觉李玉英好像说的都对,又有什么地方好像不对。
直到从孤儿院离去,回到自己府邸之后,她才猛然叫了一声。
“这奸诈病猫!”
“我原来不和她一路,我只要我自己和陈萼好!”
“她怎么找我话里一点破绽,变成跟我一路的了!”
不过,也是心中生气片刻,高阳又压下去。
父皇准备强行赐婚,她准备科举后跟陈萼私奔,与这两件大事相比,李玉英这个没人疼爱的病猫的些许算计,反倒是无关紧要。
她愿意跟着就跟着吧,说不定还没出长安城,就已经病死了。
————————————————
随着科举考试越来越近,长安城内充满了前来科举考试、全国各地的书生。
东到海州、西到沙洲、北到蓟州幽州、南到崖州,形形sè • sè的读书人们来到如今繁华的大都市长安,见识东市西市的人流如织,见识坊市的整齐划分。
有些读书人沉浸与长安的花花世界之中,今日去青楼,明日结交才女,后日去看胡姬的胡旋舞。
有些读书人依旧三更灯火五更鸡地苦读,为将来功成名就,也为将来入人毂中。
他们隐约都听闻了一个名字,海州陈萼陈光蕊,他的诗歌令人击节称叹,传闻他有状元之才。
但凡是本次考试,稍有名气的读书人亲眼见过陈萼的,无不口中称赞,此人确有真才实学,状元之才名不虚传。
这名声越传越广,甚至长安城普通小民,长安城外一些人都隐约得知,这一次的科举考试,海州陈萼有状元之才。
到九月初一,朝廷开贡院,点验书生们路引、保书,查看是否作弊。
点验报名足足两日,全国参与本次科举考试,点验合格者有三千多人,个个都是各地饱读诗书的学子。
九月初三、初四,朝廷令学子们拜祭孔圣。
这种种科举考试的规矩当然不是陈萼所知的“唐朝”应有,只能说这个“大唐国”实在有时候是某些王朝政策的缩影与综合体。
九月初五凌晨,书生们开始进考场。
幽兰紧张的一夜没睡,胡四娘也有些紧张,虽然对陈萼来说这件事不是太重要,只是一个引子罢了,但是她们在身边呆了一段时间,已经不自觉地和兴文、陈武两个凡人一样紧张起来。
朱丽华对此倒是看得开——以少爷的神通,就是杀上金銮殿,夺了皇帝的鸟位,也做得到,什么科举考试根本没什么必要紧张。
因此她该吃就吃,该喝就喝,只不过给陈萼准备了考场的干粮。
隔壁的胡妙姑等一窝狐狸本来也要过来表示一下,都被胡四娘给哄走了。
这群狐狸精不少都是色批,给公子来助威不一定,找机会勾引公子倒是能做的出来。
纯属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打开紫清小院院门,一辆马车停在门口,高阳探出头来,掩口打了个呵欠。
“好好考,拿个好名次回来!”
说完之后,又拉过一个昏昏欲睡的病猫:“喂,李玉英。”
李玉英张了张口,疲倦的厉害,强打着精神招呼一声,又昏睡过去。
陈萼一看就知道,定然是这两天以来高阳坐立不安,那身体病弱的李玉英被她闹腾的狠了,否则李玉英肯定要开口说些什么。
吩咐胡四娘和幽兰出来,把两个公主接入院中好好休息。
自己在兴文陪伴下,向着考试的贡院而去。
尚不分明的夜色中,一个纸鹤从西南飞来,落到陈萼面前。
纸鹤对着他叩拜再三,一言不发,升起火焰烧成灰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