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嘉言紧紧地盯着房顶的人影,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他生怕自己眨一下眼,小鹤就从上面跳下来了。
他吼道,“小鹤!你不是答应过我不会自杀了吗?阿婆过世你很难过,难道你过世我就不会难过了吗?”
吴鹤看着张嘉言,眼泪瞬间就涌了上来,他知道小言会难过,他那么在意自己,一定会很难过很难过的,可他真的觉得自己扛不住了。
他每天都会做噩梦,有时是吴山拿着腰带抽打的模样,有时是阿婆围着围裙笑着给他开门的模样,最后是女人那句无时无刻回荡在他耳边的话。
——你怎么不去死!
他好累,每一天都过得无比煎熬,他再也不想这样下去了,他想解脱。小言那么关心他,一定也会理解他的对不对?
他闭上眼,向前迈了一步,脚步声在这寂静的夜晚中格外明显。
张嘉言的心顿时跳到了嗓子眼,陆陆续续有邻居出来看热闹,可他的眼中只有屋顶上的人,他脑子发热,完全冷静不下来,更是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你要是真的想死就带上我!”
“小言!”张母不赞同地喊了一声,围观的路人也附和,“孩子,你不能这么劝人啊。”
但这一声喊成功地让吴鹤睁开了眼,张嘉言站在路灯下,吴鹤看不清他的神情,却能清晰地看见他的轮廓。
他仰着头,背脊挺直,双手紧紧地攥成拳,“我说过不会丢下你,要永远陪在你身边,我还说过要把你缺少的快乐都补给你,让你过上幸福快乐的生活,既然这些都还没有实现,你就要走,那就把我一起带走,让我到那边兑现这个诺言!”
他说完也不再抬头看楼顶,而是猛地冲进楼道,下面的人都在喊,张母也着急地追上去。
吴鹤忽然慌了。
他听到咚咚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张嘉言的身影很快就出现在他的面前。
他停下来看了自己一眼,然后做了一个准备的姿势,猛地朝房顶边缘冲去。
他跑得就像豹子一样快,吴鹤那仿佛被厚厚的寒冰封住的心陡然提了起来,他浑身的血液在一瞬间沸腾,惊恐、心痛,那颗静如止水的心忽然起了波澜。
“不要!”
吴鹤大喊一声转身冲过去,一把抱住迎面跑来的张嘉言,两人的力道都不是一般的大,直接在地上滚了一圈。
吴鹤紧紧地抱着张嘉言,他的身体在发抖,劫后余生的恐惧让他放声大哭起来。
张嘉言也紧紧地回抱住他,他把头埋在吴鹤的发丝中,不断地重复着,“小鹤,你会好起来的,我们都会好起来的,你要给我一个机会,不能走,不能走。”
这次的事让张家人饱受惊吓,但因祸得福,吴鹤愿意接受治疗了。
他似乎对活着终于有了一丝动力,也努力地配合治疗想让自己变得好些,尽管收效甚微,可张嘉言已经很高兴了。
只要小鹤自己在努力,就还有希望。
张嘉言盯着他把抗抑郁的药吃完,小心地问道,“这药吃了好几天了,你感觉怎么样?”
吴鹤在桌上写了两个字,还行。
张嘉言皱了下眉,“就我们两个你也不愿意说说话吗?”
那天在房顶,吴鹤情急之下已经开口说话了,张嘉言以为迈出了第一步,后面就会简单许多。可没想到小鹤又恢复成了以前的样子,好像那天说话的他只是昙花一现。
吴鹤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很快又缓缓地合上了,这个动作重复了几次,张嘉言也知道他真的很努力,只是还无法克服对说话的恐惧,也就不为难他了。
“你不想说就别勉强了,和我一起去送包子吧?”
吴鹤点了下头。
为了赚钱,张家包子铺的营业时间也延长到了下午,两公里之内还接受电话订餐,送餐上门。
张嘉言不肯上学,自然也就只能帮着家里做生意,一般距离比较近的都是由他去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