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找茬的晏休正在给各堂讲师上课。
没错,就是上课。
虽然她聘了这几人来当讲师,可据她了解,圣元大陆各宗派的长老,在教授徒弟时,往往比较随意和零散,比如今天心情好了,指点你一下,心情不好,你就哪凉快哪待着去。
俗话说,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很多师父直接给徒弟丢下一本心法,让他们自己参透,不懂的才去问。
可这样的话,一方面徒弟本身没有任何基础,很难问出一针见血的问题;另一方面,师父们经常闭关,徒弟要么只能自学,要么找其它师兄弟互相探讨。
想想就觉得可怜。
要不怎么说天赋在修行中相当重要呢?在晏休看来,天赋其实就是一种领悟力。
有的人天生理解和学习能力强,不需要太多指点;有的人就是学得慢,但只要肯努力,也会慢慢追上来。
而师父们往往更喜欢有天赋的学生,越喜欢就越看重,越看重,就会开越多的小灶,这就导致,好苗子施肥多,长得越来越快,蔫苗子施肥少,长得越来越慢。
这是一个恶性循坏。
所以晏休要给讲师们上的课,就是每天都要备课,精心讲解,不要看心情任由学子们自由发挥,且要因材施教。
“你们能在达到今天这样的境界,必定都是天之骄子,是师父们眼中的‘天赋’徒弟,你们也曾为自己的天赋感到骄傲过,但你们想一想,你们是否见过天赋不如你们却依旧成就不俗的人?”
风旬率先回答:“有。”
自从他成为废人之后,他就已经不怎么在意天赋了。纵使天赋过人,也不一定就比别人走得更远。
叶维青问:“敢问大师,您觉得自己的天赋如何?”
晏休诚实答:“天赋异禀。”
几人:“……”大师还真是好不做作呢。
晏休知他们心中所想,笑了笑,“我想说的是,咱们不能唯天赋论。固然,身具天赋者修炼起来会事半功倍,可天赋次等的修士,若是比常人更能坚持,这也是一种‘天赋’。如今各堂学子已入住学舍,明日开始授课,我希望你们能够一视同仁。”
她这里是大班教学,不是那些宗门的一对一或者一带几的小班教学,授课方式自然不一样。
齐望千身为惊器楼少主,从小就享受一对一或者数对一的教导模式,一时间还真的无法理解,“大师,您所说到底是何意?可以具体说明一下吗?”
晏休想了想,道:“我且问你,你学习锻器,是否有器谱?”
器谱就是将锻器方法集中成册,供修士学习,同剑谱、丹谱等没什么区别,算是系统的教科书。
齐望千颔首,“的确有。”
“你是如何学习的?”
“师父让我自己看,不懂的地方再问他。”
他师父天天忙着锻器,哪有功夫仔细教导他?而且他锻器天赋惊人,自学就行。
晏休见他面上神色,就知他极为自信,遂微微一笑,直接扔给他一张木简:“给你一炷香的时间,然后告诉我你看懂了多少。”
这是一份器谱,齐望千见猎心喜,立刻沉浸心神,可是看着看着,却觉得哪里不对劲。
没有之前那种流畅之感,反而觉得艰难晦涩。
一炷香之后,他面带苦色,抬首看向晏休,“大师……”
旁观的叶维青不禁想起那张地级丹方,那张言师兄和峰主怎么也炼不好的丹方。
所以不是他们炼制不出,而是他们根本没有参透。
晏休淡淡问:“还觉得自己有天赋吗?”
齐望千:“……”太打击人了!
他明明是惊器楼难得一见的天才,怎么会被一张小小的器谱难到呢?
晏休解释道:“因为有很多原理你不清楚,看不懂很正常。你于我,就如同那些学子于你,你觉得很简单的道理,他们并不一定明白。”
她说着,翻开器谱第一页,耐心为齐望千讲解,齐望千眼睛一亮,完全沉浸在晏休的授课中,刚才所有的困惑一时间全都迎刃而解。
晏休将高深的内容以一种相对比较浅显的方法讲出来,就连从未涉及锻器领域的叶维青和风旬,都隐隐约约听明白了。
“大师所言,令晚辈受益匪浅!”齐望千非常激动,“不知这份器谱能锻出何种器物。”
“待你研习通透,自然知晓此器为何物。”晏休停下授课,给三人分别递发一块木简,“这是各堂学子的初级课本,对你们来说应该没有任何难度,今天通读完毕,各自写一份教案给我检查。各堂需在一个月之内将这份初级课本授完,你们自己估摸着备课。每月各堂都会进行考核。具体事宜,拟定后会颁布各堂。”
比如各堂每天的课时安排,以及相关选修课程等等。
“大师,”风旬忽然提问,“修士修炼免不了打打杀杀,您是打算将他们拘于星月宫,只为弘扬诸道吗?”
晏休笑了笑,“每月考核结束,合格者可自己选择是否进行实践。如丹堂合格者可去申请一份药材炼丹,器堂申请锻器等等。”
“若是剑修或术修呢?”
“他们可以选择在藏仙塔切磋,也可以选择出宫去历练,出宫历练者,其生死星月宫概不负责。”
她这话说得无情,却让人无法反驳。
星月宫并非庇护所,晏休只是为求道之人提供一个进修的机会,自己的性命要自己负责。
为何星月宫主能够轻易炼出圣品丹药?为何星月宫主能够锻出令人惊艳的点苍剑?
在诸道凋零的圣元大陆,这样的成就难道不足以令人心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