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帘缝中的天光暗了下来,宣布着夜幕的降临。江月云计算着时间。他们逛街的时候大概下午一点,维罗纳冬天天黑得早,从他被打晕到现在,大概也只过了四个多小时。
应该还没有人发现他失踪了。
遥远的地方似乎有铃声响起,却听不见人声。是门铃?
根据声音判断,大门距离这个房间应该不太远。
强烈的逃生欲瞬间席卷了江月云的全身,他奋力挣扎着,想要下床去,打开门或窗,对外面的人大声呼救!
“救命!”喊声出口他才发现,药物同样影响了胸腔与喉部的肌肉,让他的无法高声叫喊。
怒气上冲,江月云猛地挣扎了一下,竟将身体向床沿歪了过去。
但肌肉依然不配合,一歪之下,他无法保持平衡,反而斜着从床上滚了下去。
门咔哒一声开了,费南端着托盘出现在门前。
看到地上的人,费南大吃一惊,放下托盘,小心地把人扶了起来,又安顿在床上。
“宝贝,你这是要干什么?”仿佛突然明白了什么,费南的眼光变得严厉起来。
大手捏住了江月云的下巴,力道之大,仿佛要把那优美的下颌骨捏碎。“你是不是想要离开我?嗯?”
被打的委屈、被囚禁的愤怒一齐涌上江月云的心头,肾上腺素剧烈燃烧,江月云不管不顾地叫出口:“混蛋,滚开,放我出去!!”
费南瞳孔急缩,怒火立刻燃进了眼眸,他狠狠揪起江月云的领口,右手高高扬起,带着风声狠狠扇了下来。
“啪”的一声脆响,江月云的脸被打得偏向一边,白皙的皮肤上立刻浮现出通红的手印,不一会儿就肿了起来。
折磨还未结束,费南的拳头紧接着跟了上来,一拳拳落在江月云的胸前、腹部。浓重的铁锈味自喉间翻起,他痛得弯下腰,急促地咳呛起来。
不知是不是咳嗽的声音太过痛苦,费南像是被惊醒了似的,突然停了动作。
江月云躬身伏在床上,眼角中费南的大手向他的肩膀伸来,本能地,他的眼神猛然一缩。
“对……对不起。”费南的声音充满惶恐和愧疚:“我,我,控制不住,对不起,对不起……”
声音中带着哭腔,费南手忙脚乱地扶起江月云,让他坐好,又慌慌忙忙地打湿了毛巾,帮他把嘴角的血迹擦干净。
身体里痛感翻搅,让人难以忍受。江月云咬着牙,忍痛靠在床头,闭上眼,再不愿看他一眼。
“你,你别生气,”费南脱鞋上了床,用手臂把他抱在怀里。感觉到怀中人的僵硬与抵触,他低头亲了亲眼前的发旋,轻声忏悔:“我就是害怕……怕你走了就再不理我,我不会再这样了,再也不会对你动手了,你理我一下好不好?”
江月云无力地躺在他怀里,强烈的恐惧与厌恶让他作呕,却因为身体的绵软而无力动作。
他已经见识到了费南的暴力与疯狂,在力气恢复之前,激怒他必定不是什么好方案。
费南还在他耳边絮絮叨叨,一会儿忏悔一会儿保证,揽着他的手却越抱越紧,江月云只觉得胸口越来越闷,越来越疼。
“好了,我知道了……”低低地发出声音,费南果然手下一顿。
“你相信我,我不是故意的,我会对你好,比世界上的任何人都好!”
“是,我知道。”江月云忍着痛深吸了口气,拿出自己最诚挚的声音柔声道:“我明白你的心意,以后不会再离开你了。”
“真的吗?”费南又一次兴奋了。
“是真的!”江月云配合地出口,却不想去看对方的眼睛,只得转移话题:“我饿了,你做了什么吃的?”
紧箍着自己的手臂松了下来,费南急忙跳下床,拿起托盘上的一盘番茄红酱面饺,小心地用调羹舀起一勺,送到江月云嘴边。
肉酱发出诱人的香味,折腾了一下午,江月云早已饥肠辘辘,毫不犹豫地张口吃掉。
费南十分细心地一勺勺喂着江月云,喂饭的过程里不时喂他一口果汁,细心地用纸巾擦拭他沾了肉酱和果汁的嘴角。
回想起刚才他利落的拔针动作,江月云有些犹豫地开口:“你……是做护理工作的?护工?还是……”
“啊!你记得我?”费南眼中漾出惊喜,“你真的记得我,我好开心!”
又一勺面饺送到嘴边,江月云摇摇头避开,心中还在不断地回忆,却什么也想不起来。
“那次在……碰到你,你就喜欢上我了?”
“对,那是我第一次见你。你们公司在医院做慈善活动,我刚好交流过去。那是我最幸福的一天,你在人群的簇拥下,越过那么多人看了我一眼,当时我就觉得,在你心里,我是特别的……”
江月云在心中扶额叹息,那应该是原主刚出道不久的一次活动,到医院去看望因洪水而受灾的群众。
隐隐约约记得,当时有个外国的护理团在当地医院交流访问,而江月云之所以记得,还是因为护理团的团长是一位高大的帅哥。
而现在来推测一下,当时的江月云怕只是觉得活动太无聊,才左顾右盼了一番。
却不小心掉进了这个疯子的眼底。
这是什么孽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