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不说话?”
裴之语塞:“……”
说什么呢?
他现在都被这个大魔王坑得成了共犯,又有什么资格说别人。
更别提他那个心思难测的小叔叔放弃了planA。
已经不会再有的planA,他们之间不会再有任何阻碍。
“你每次都这样,总是捉弄我!”
“看我傻乎乎的上当,你是不是觉得很有成就感?”
“每次讲话都奇奇怪怪,根本不明白你到底想说什么。”
电影院里放映着催人泪下的爱情电影,裴之仰靠在座椅上,出神地看着电影屏幕。
脑海里回荡着小姑娘格外认真的表情,斑斑见血地戳他的心,且让他无法反驳。
裴之自嘲一笑,“我说了你信了么?”
用最过玩笑的话,讲最认真的情话。
时间久了,渐渐的发现,当他认真讲话时,喜欢的女孩子再也不肯相信了。
伸手去摸索爆米花,却听到一个淡淡的男声响起,“不好意思,你好像拿错了。”
裴之错愕一秒,偏头看他。
江云起垂眸看着自己被触碰到的爆米花,医生的职业本能让他立即打算放弃这桶还没来得及吃的爆米花。
裴之黑眸眯起冷淡地盯着他,这人不是大魔王口中的“小绿茶”吗?
刚才吃饭时,这人就在邻桌。
瞧见那个小傻瓜的时候,还友好地打了招呼,且非常“贴心”地提到了小傻瓜的妈妈。
大意是:小师妹放心,我没有暴露你没在家里乖乖待着而跑出去跟男人吃饭的事情哦。瞧,为了配合你,我还买了电影票,佯装带着你看电影去了。
瞧着小傻瓜一本正经跟这人道谢,挺诚恳的模样。
某个大魔王只是微微一笑,丢下四个字。
“茶香四溢。”
-
出了火锅店,天空开始飘起零星雪花,路上的车辆龟速行驶着。
颜苏给裴时瑾打了几个电话,对方都没接听。
她站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倍感茫然。
裴三哥哥是生气了吗?
为什么不接她电话?
漫无目的地沿着街边,转了弯,才发现她已经走得好远。
下午风大,刺骨的凉。
雪花打着旋儿,被风吹起。
颜苏蹲在角落,拉高围巾把自个儿埋进去。
好丢脸。
有点想哭。
明明先撩拨人的是他,为什么每次都是她在这里心神彷徨。
好气!
鼻间隐隐有了酸意,颜苏用力吸了吸鼻尖,阻止眼睛里弥漫的水雾凝结成露珠滚落下来。
今天是情人节,哪哪儿都是卖花的。
旁边的卖花阿婆喊她,“小姑娘你这是怎么了?失恋了吗?”
颜苏闻声,从围巾里抬眸,卖花阿婆瞧见她娇俏的脸,心想:多漂亮的小姑娘,大过节的搁这儿哭,绝对是被渣男伤透了心。
可能人对于美丽的事物都难以抗拒,卖花阿婆团了簇玫瑰递给她,“小姑娘不哭啊,渣男不值得你搁这儿掉眼泪,阿婆送你花。”
颜苏红着眼摇摇头,细声细气说,“婆婆不是的,我没失恋,我只是——”
她只是根本就没恋爱。
喜欢他的心情,从很久很久以前就开始,终于要忘记时,又被人拎出来给了颗蜜枣一样甜蜜的糖果。
让她好像已经踩上了云端。
然而下一秒,却又若即若离地,让她无法探明他的心意。
“我只是、只是……”
喜欢一个心思深沉捉摸不透的男人。
想要靠近,又很怕。
怕被欺骗,怕被伤害。
如果哪天他不喜欢了,他放手了。
她要怎么办?
带着这种惶惑不安的心情,以至于对于他那句“你要不要把自己赔给我”而下意识就去逃避。
她真的很笨,又很傻。
经不起这样的折腾。
眼泪浸透了围巾,颜苏小小声抽噎着,“谢谢婆婆,我没事的。”
卖花阿婆是过来人,瞧她的样子,懂了七八分。
“婆婆懂,婆婆不问了好不好?”卖花阿婆把花塞给她,“拿着花不哭了啊,没什么过不去的坎儿,渣男不值得,下一个更乖哈。”
“婆婆身边也有不少很优秀的男孩子,小姑娘不哭,回头婆婆给你介绍十个八个的,气死让你伤心的渣男。”
颜苏:“……”
她不知道老人家脑补了些什么,听她一口一个“渣男”,颜苏很难把裴时瑾那张斯文英俊的脸跟“渣男”相提并论。
张了张嘴巴欲要解释,一道清越的男声插.进来,隐隐带着笑意,“抱歉,我家小朋友让您费心了。”
颜苏微微一怔,猛然从围巾里抬头。
卖花阿婆面前站着个男人,白衬衫黑西裤,外头罩了件黑色羊绒大衣,敞着怀没系扣,周身弥漫着优雅的矜贵。
“这小姑娘是你小女朋友啊?”
“嗯。”
“你这年轻人看上去一表人才相貌堂堂的,怎么能让女朋友在情人节哭成这样?”
男人礼貌道歉,“抱歉,是我的问题。”
可能这人气质太过出众,卖花阿婆对着这样贵气逼人的男人,重话着实讲不出,只是说,“小情侣吵架作为男人要懂得谦让,懂得哄女朋友。不然你这要注孤生的好伐。”
“您说的对。”睨了眼傻乎乎蹲在地上的小糯米团,裴时瑾眉眼间漾了抹宠溺,转而问阿婆,“您这花卖吗?”
“卖啊。”卖花阿婆问,“你要多少?”
“所有。”
卖花阿婆看他衣着贵气,想来也是不差钱的主儿。
“行,那我给你包扎起来。”
“麻烦了。”
卖花阿婆边手脚麻利地包扎着红玫瑰,边唠唠叨叨,“以后可要对小女朋友好一点啊,你瞧瞧小姑娘长得多美多可爱,你这是捡到了宝好伐,要珍惜的。”
裴时瑾心不在焉地听着,余光一瞧,小姑娘还傻乎乎地蹲在地上,哭红的眼睛乌黑水润的,融着少女的天真,别提多美丽。
裴时瑾心中微微一动,捡到了宝是么?
卖花阿婆扎的熟练,很快,一大捧玫瑰花被递到他手上。
裴时瑾接了,付了钱,目送卖花阿婆离开。
抱着一大捧玫瑰花,他蹲在小糯米团面前,盯着小姑娘楚楚可怜的娇俏脸蛋,轻笑道:“瞧,这是谁家的小女朋友哭得这么可爱?”
颜苏:“……”
手指碰上小姑娘湿润的眼角,男人的声音有着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温柔,“就去车里拿了个礼物,你这小哭包怎么就哭成这样?嗯?”
万万没想到是这样的颜苏:“……”
她弱弱开口,嗓音还带着哭唧唧的哑意,“拿、拿礼物?我以为……”
裴时瑾捏着她软乎乎的脸颊,戏谑道:“你以为什么?”
“……”我以为你生气走了不想理我了。
心照不宣的暧昧不断被发酵,就连悠悠飘落的雪花也变得甜蜜撩人。
裴时瑾看着小姑娘抿了抿红唇,小巧的鼻尖红彤彤的,俨然就是一只可怜兮兮的小兔子。
不免想起裴之一口一个“宝贝”,就连卖花阿婆都觉着这是个宝贝一样的小朋友。
漆黑深邃的眸沉了沉,又瞬间舒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