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银雪,路灯晕黄。
持续了一天的大雪在深夜愈加疯狂,雪花大的几乎看不见前路,汽笛声一阵接着一阵。
夜晚的路面结了冰,车都开得不快。
车停在了常见的十字路口,迟意看见跳跃的红灯闪烁。
这是一条很熟悉的路,回江北公寓的。
明明是自己去接谢知南,最后却是谢知南将她送回家。
因为司机在场,导致她想问的问题,最后都没问出口。
好像也不需要去亲自询问和求证什么了,因为谢知南回来了,就是最好的答案。
迟意心里乱七八糟的,想开口说话,偏偏喉咙堵住似的,叹了口气,倒不如想想在航站楼前的短暂混乱,要怎么解决。
“刚才的事,”迟意有些苦恼,无奈道,“又给你添麻烦了。”
不用夸张或者恶意揣测媒体,迟意能清楚的预想到,因为今天机场的事,明天她跟谢知南一定会被挂在热搜上。
词条她都帮媒体朋友想好了——隐婚生子大妈机场与陌生男人亲密接触。
唯一庆幸的是谢知南全程佩戴口罩,应该没人认出吧。迟意拍了拍小心口。
“没事。”谢知南神情淡漠,看着窗外斑驳的灯光。
冷白若雪的肌肤上,眉眼乌黑,薄唇绛染,凌厉俊美的面相在夜色里温柔,如同朝车窗上哈气,晕开层虚白的薄雾一样。
谢知南生得很好看,迟意才会一次又一次的一见钟情。
娱乐圈最是不缺好看的皮囊,她只是对谢知南动过无数次心罢了。
生于无根臆想,止于现实清醒。
生于清醒,避无可避的愧疚和隐藏的感情暴露在眼下,在这场初雪寒冬里,迟意终于舒了口气。
23:17
黑色的劳斯莱斯进入了迟意小区,天寒地冻的深夜根本没什么人,寂静一片。
车停在迟意那一栋的楼前。
一路上两个人都没说话。
下车前,迟意抿了抿唇,望着旁边安静的男人,决定先开口,“你没什么想问我的吗?”
谢知南闻声看向她,静默片刻,“没有。”
行叭。迟意嘴角一收,失落的莞尔一笑,她足够了解谢知南的习惯和行为。
他并非性子冷漠,实际上谢知南想的总比自己想的深远,他能想通、想明白的事情是不会同自己反复求证的,想不明白的事情自然会问她。
他说没有,那就是真没有。
迟意准备下车,打开车门,刚开了一道缝,外面强劲的风直接灌入进来。
谢知南倾身朝她靠近,出手带上了车门。
迟意茫然看向自己的手背,方才谢知南伸手关车门时,碰到了自己的手,略高于自己手背的温度,掠起一阵心慌。
谢知南下车,风雪丝毫不减他与生俱来的优雅。
替迟意打开车门,他挡在风口。
一个人根本拦不住四面八方的寒风,迟意望进他深邃的眼中时,风全都停了,雪也是。
这白茫茫的天地,就一个温柔的谢知南。
—
谢知南将她送进楼里。
迟意围着长长的围巾,转过头看着他,“你身上有雪花。”
谢知南侧目垂眸。
迟意踮脚,抬手将他肩头的落雪拂开。
两个人离的极近,迟意抬头看着他,似随口感叹般,“这季节有点冷了。”
她其实想问,快过年了,谢知南来曲州市做什么。
“电梯到了。”谢知南道。
迟意进了电梯,想说的话又不知是否合适,到最后始终没开口。她一个绯闻缠身的女明星半夜喊谢知南上去坐坐,不合适吧。
而且司机还在楼下,谢知南的目的很明显,只是送她回家罢了。
跟不久前的晚宴一样,电梯门缓缓合上,她在里面看着谢知南。
谢知南没有进电梯,目送她离开。
迟意住在27楼,电梯速度约2米/秒,只需要五十秒就能到达。
迟意脑中的画面还停留在一楼,谢知南站在电梯前的身影。
每次都是她先离开,谢知南望着她。
谢知南这种男人修养气质无可挑剔,出于礼貌罢了。
但央书惠总说自己走的太早。
一分钟不到的功夫,很快就过去,电梯停在了27楼。
清脆的‘叮咚’声,提醒迟意该结束这场没有意义的思考了。
谢知南喜欢自己,是这个意思吗?
如果是,那么思考就有了意义。
电梯门打开了,迟意没有走出去。
电梯门自动合上,迟意按下了开门键。
想了近三分钟,迟意松开了按键的手指。
—
寂静长夜,风雪载途。
小区里路灯暗淡,路旁草坪上覆着白色的积雪。
谢知南在后排入座,抬头望向远处27楼的一间窗户,只是久久的没有亮起灯。
落下的车窗,经过的雪花被吹落在他眉间眼底,轻眨抖落,继续注视着高处。
迟意突然紧张的数着下落的楼层,心跳在封闭的电梯里格外清晰——7,6,5…
食指戳着开门键,迫不及待的等着电梯门打开,她拔腿跑了出去。
谢知南早就不在楼下了,也不在一楼门前。
迟意站在寒风当口,左顾右盼,转身朝四处张望,她有预感谢知南一定在附近。
因为她心跳的好快,好快。
扯下碍事的围巾,她快步跑进黑夜里,记得车停在了后面,因为前面停满了私家车。
暗黑雪夜,遥远灯光,照亮了迟意的路。
谢知南还没走。
迟意看见车门打开,他朝自己走来,脚下踏着光,肩上披着雪,迎面是凄冷的风,他面容比这场风雪还要惊心动魄。
迟意加快速度,气喘吁吁地停在他身前三步外。
“谢知南!”她大口吐着白气,小手拍着鼓跳扑腾的胸口。
光打在迟意白里透红的脸上,照亮女人婉约美丽的容颜,樱唇翕动,水眸潋滟,紧紧地盯着他。
“嗯。”
熟悉的语气,迟意脑子瞬间不发热了,整个人也如梦初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