垃圾遍地的大街上,勉强留出两米宽的路供人经过,臭味时不时熏起,令人作呕。
路上行人不多,放眼百米,一手指头都数不满。
“哐当哐当”金属撞击障碍物的声音响起。
是辆破烂小车,一前一后坐着两个人。
前面的是个少年,理了平头,身上的衣服不脏却又旧又短,他正费力踩着脚踏板,哼哧哼哧,累得满头大汗。
他身后侧坐的女孩也穿得破破烂烂,她双手抱胸翘着脚露出微白的一小节脚踝,小破车“哐当”一声,她的身体便颠婆一下,狗啃出来的短发也飘动一下,坐出了千姿百态。
“卫小迟,你敢不敢快一点?”白初抱着胸拉长音调。
回应她的是一声冷笑,“你踏马还敢让我快一点?是谁磨磨蹭蹭挑来挑去最后挑了这么辆破车,悬浮踏板不香吗?”
“租得起?”白初反唇相讥。
卫迟额前青筋突了突,“你攒那么多帝国币是为了每天睡前看一眼?”
他认识白初好几年了,对她的印象从头到尾就只有一个字。
抠!死抠!从来没见过这么抠的人!简直抠到了极致!
明明有大笔的帝国币,平时却舍不得吃舍不得穿,吃的用的全是垃圾城里赌回来的,卫迟一想到这儿就血压飙升。
他就想不明白了,白初哪来的赌-瘾?踏踏实实做人不好吗?
“真不巧,被你说中了,我每天晚上睡觉前都要看一眼。”白初光荣的挺起胸脯。
卫迟嘴角狠狠抽搐了一下,踩着脚踏板的速度快了些,嘴上却道:“这次赌什么?”
白初嗯哼了一声,伸出瘦削的五指,弯下大拇指和小指,傲然道:“三支营养液。”
吱嘎!卫迟踩在踏板上的脚滑了出去,白初察觉危险正要跳车,轮胎却突然打滑,只听哐当一声,两人狠狠摔在地上。
脸埋在垃圾里的感受实在难以言表,白初呸了一声,吐掉嘴唇上的泥,恶狠狠指着卫迟道:“卫小迟!你是不是想弑君?”
正摔得尾椎骨发疼的卫迟没好气对她翻了个白眼:“弑君?你是帝国皇帝还是帝国皇储?”
白初见他根本不懂二十一世纪的玩梗幽默,哼他一声,大步往前走去,扔下一句话:“是你爸爸!”
卫迟:“……”
如果白初是帝国皇帝,他倒是不介意认下这个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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垃圾城说是城,其实只是简陋又破烂的营地,但这里却是垃圾星最热闹的地方,每天晚上都有大量的人聚在这里。
垃圾星上人口复杂,帝国将其视为废弃之地,只建了垃圾处理站,没有政府管理,不少流落于此的亡命之徒自发形成组织帮派,割据垃圾星。
听起来有些好笑,垃圾星也玩军阀割据那一套,但事实便是如此。
有人的地方便会有争斗。
“哟!这不是白初吗?今天来这么早?”黑瘦成根竹竿的男子看见大摇大摆走进垃圾城的白初,舔了舔干涩的唇瓣,晦暗浑浊的瞳孔纠缠着恶毒。
黑蛇,垃圾星最大的势力黑轮的人,同时也是垃圾城的管理者,贪婪势利,没少做背后伤人的恶事。
白初抬了抬眼皮,“老大的局,怎么敢让他久等?”
赌局。
垃圾城是垃圾星上最繁华的地方,也是最肮脏的地方。这里不可能有一夜暴富,却让无数人前仆后继,只为宣泄活在这个肮脏地方的憋屈。
垃圾城什么时候出现的已经不可考,被黑轮占据后,开设了赌场。只要双方认为对方给出的东西符合自己的价值期待,便可以开设赌局,其他人以此xià • zhù。
白初十年前穿到这,成了个六岁小孩,她没有原主的记忆,说不清楚自己什么来历。
不是没想过把自己原地埋了,但她实在没有勇气想象死后被埋在肮脏的土壤里终日与恶臭为伴,最终决定凑钱离开。
白初认识的已经有好几个人凑齐了“赎身费”贿赂垃圾站工作人员,乘坐每个月来一次垃圾站的星际飞船离开。
在这之前,她要先苟活,所以抱了黑轮的大腿。
“你也不是第一次让老大等了。”黑蛇皮笑肉不笑道。
不就是上次“传召”她来见黑轮老大,她一不小心耽搁了,至于记恨到现在吗?
“我怎么敢?”白初谨小慎微的摆摆手。
黑蛇看她略带害怕的神情,冷哼一声,心头稍微舒坦了些。
一个小兔崽子,如果不是老大用得上她,他今天就要——
想到这儿,黑蛇混沌的目光贪婪了些。
白初余光在他脸上转过,落到气喘吁吁追上来的卫迟身上,嫌弃道:“乌龟都跑的比你快。”
卫迟正想反驳,一阵喧哗声传来,两人下意识看过去,正巧看见悬浮车从空中降下,停浮在路面上。
悬浮车在垃圾星是稀罕物,只有垃圾站和几大势力的头头有,白初穿来十年一次都没坐过。
这辆悬浮车黑的低调,也没有标志,从外观看不出性能,白初往黑蛇身边挪了挪,好奇道:“真是好东西,哪个大佬来了?”
黑蛇意味深长的看她一眼,“就是你今天的对赌对象,黑山的老大,博伦。”
他才说完,悬浮车门打开了,出来的是个身着黑色正装的青年,在垃圾星想要找到这么正式的衣服可不容易。
白初心里打了个突,难以置信回过头,“三支营养液,博伦亲自来?”
她一脚踢开脚边生锈的齿轮,黑蛇却似笑非笑道:“三支营养液是你的赌注,老大的赌注是垃圾城,你可别让老大失望啊……”
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