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哼哧哼哧吃着水果,话说的含糊不清,听起来也显得微不足道。
“博伦和黑轮老大一起死了,你觉得他们手下的人是会先来搞定我们,还是会争着谁当下一个老大?”
没有人不想离开垃圾星,但普通人没有途径,只能在日复一日的抢夺食物中走向死亡。
亡命之徒有钱却无处可去,他们早成了国家的通缉犯,身份ID被注销,档案被列入追捕文件,离开这里只能去蹲监狱。
他们不会为了所谓的老大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在没有压制之后,他们会争权夺利,试图让自己成为垃圾星的老大。
“等他们——”
“等他们解决了内部问题再想来对付你们,你们已经离开垃圾星了。”
突兀响起的声音在堆满垃圾的街道上显得格外惊悚,男子轻笑着从破落的小巷中走出,恒星不明朗的光线透过天边的乌云洒下,照在他的脸上,露出与博伦一模一样的面孔。
“您比我想象的要聪敏果决很多很多。”博伦淡笑着,如同没有看见白初微变的脸色。
他的胸前还有未干的血渍,脸上的微笑从容真切,身后跟着不下十个人。
白初咬水果的动作停住,提了提嘴角,“好巧呀,博伦老大。”
她模样乖巧,视线也软软的。
如果不是见过她在垃圾场中果决狠辣的一枪,博伦丝毫不怀疑自己会把她当成在垃圾星上拼命讨生活的可怜孩子。
“不巧,我是特意在这等的。”说完他抬了抬智脑手环,“多等了三分钟,您比我想象的要悠哉。”
干掉了两个帮派的老大,还这么有闲情逸致在大街上瞎逛,心态未免太稳了些,很难想象她只是个十六岁的女孩。
白初察觉到了他话语中诡异的尊称,但这并不足以让她觉得博伦特意等在这只是为了和她闲聊几句。
她将嘴里的水果一口吞下,慢悠悠说道:“那博伦老大特意在这等我是为了……”
话卡在这儿,她扔掉只吃到一半的水果,往脸色不太好看的卫迟身边挪了挪。
几乎是她挪动的一瞬间,卫迟自袖口处抖落小型自-制-炸-弹,毫不犹豫扔了出去。
炸弹轰隆一声炸开,两人如同提前约好的一般,同时朝截然相反的两个方向冲去,自然没听见博伦淹没在爆炸声中的一句殿下。
炸弹的威力不大,铺天盖地的烟雾冒出来,倒更像用来阻碍追击的,博伦反应及时,没被怎么波及。
等余波过去,他咳嗽着暴躁的抓一把满是烟灰的头发,立刻朝白初逃跑的方向冲去,同时尽量维持风度与人通讯,“公爵!殿下朝您的方向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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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伦没在第一时间追上白初,她跑出去不久发觉没人跟踪后便跑得有点心不在焉,反复思考是哪里出了岔子,博伦究竟是怎么避开她那一枪,还能活生生站在她面前。
想了半天,她没能想出所以然来,最后决定下次动手一定要一枪爆——
街边诡异的违和感打断了白初的思绪,她停下步伐,悄悄握上了袖中被改良过的微型能源枪。
非常违和,她前往垃圾城时还杂乱无章臭气熏天的道路,此刻干干净净,别说是垃圾了,连经久不散的臭味都没了。
白初咬了咬牙根,知道此刻退无可退,她慢慢往前走,不一会儿便在路中央看见了一辆白金色的悬浮车。
它安静的悬停在距离地面三十厘米的地方,华丽尊贵的图腾攀在悬浮车门上,奢华的灿金色时不时划过一抹流光,暗自吐露坐在上面的人非同一般的身份。
是谁?
垃圾星不可能有如此奢华的悬浮车,图腾更是帝国贵族才拥有的身份象征。
白初知道自己生活在帝国,但垃圾星常年无法与外界通讯,她根本不知道自己生活的国家是什么样的,也不知道悬浮车上的图腾代表着什么。
她隐隐觉得事情已经超出了自己的掌控,垂在身侧的手指屈了屈,思考着对方把她拦在这的目的是什么,又想从她身上得到什么东西。
她不会天真的认为自己是某个贵族流落在外的女儿,那是小说和电视剧里才有的桥段。
跑是肯定要跑的,但怎么跑就得讲究智慧。
白初把能源枪推回袖管中,踮起脚尖,摇摇摆摆往前走了两步,正打算表演现场碰瓷,悬浮车忽然向她驶来,停在距离她只有一米的地方,门开了。
与此同时,天边亮起一道道耀眼的光芒。
白初被闪了个正着,顾不得看悬浮车里坐的是什么人,骤然抬头,却在看见天边的景象时惊愕地睁大了双眼。
垃圾星永远黑沉沉的天空此刻亮得晃人眼,一艘又一艘星际战舰从太空进入大气。
战舰呈银白色,修长的舰身设计,和悬浮车上如出一辙的图腾低调奢华而又尊贵,最醒目的是中间一艘金红色的战舰,庞大华丽,遥遥望着,如同君临天下的王者。
白初从未见过如此盛世,她倒吸一口凉气,眼睁睁看着越来越多的银白色的战舰聚集在天空,缓慢降落。
直到战舰几乎与地平线连成一块,恒星的光辉与华美的战舰辉映,那一瞬间涌起的虹光比星际间的银河耀眼。
大风刮来,吹得白初乌发摇摆,她将目光久久驻留于天际,忘了动。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傻傻捏一把手指,想知道这是不是在做梦,但低下头的那一刻便撞入了一对红色妖冶的瞳孔。
男人金色耀眼的长发如柔软的绸缎,泛着粼粼的光,赤色银边的发带束起他的发丝绑于脑后,自然而优雅的垂落。
颇为冷峻的眉眼,又有着别样的温和与淡泊,他身穿黑色军装,军装的腰带勾勒出他完美的身材,结实的胸膛,有力的臂膀,以及修长笔直的双腿。
当军靴踩在地上发出轻轻的咔哒声,白初才如梦初醒般回神,她张了张嘴,勉强扯起嘴角,“这位……”
男人平静的对上白初的双眼,在她茫然的视线中,右手成拳置于左胸前,轻缓弯腰。
“帝国一等公爵谢元淮问第二皇女殿下安。”
白初:“!!!”
草!好像有哪里不对,但又好像哪里都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