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已至此,白芷倒是小瞧了这丫头,要是换做旁人只怕早就哭天抹地的替自己叫冤,这丫头此时还能不亢不卑的说着,连她也忍不住抬眸看了眼宋嬷嬷。
宋嬷嬷走上前来,用力拧了拧挽月纤瘦的手臂,呵责道:“端是个能说会道的,在夫人面前还想着油嘴滑舌,蒙混过去不成?”
挽月被这粗粝的手掌拧的生疼,却躲闪不过,只得忍着痛央求着榻上的那位能高抬贵手。
“夫人,奴婢句句属实,绝无丝毫的隐瞒……”
白芷略略抬了抬手,看着自己新做的蔻丹,在窗下倒是更显别致了,“她若是嘴硬不愿说实话,不如就交给嬷嬷吧。”话罢,起身由身旁侍候的女婢慢慢搀扶着出了内室。
安静的内室只剩下挽月和宋嬷嬷俩人,她自知这次怕是没有好果子吃了,拼命的挣扎着。
奈何手臂上那双布满皱痕的手稳如山,不曾有丝毫的偏移。
“你若再不说实话,要是破了点皮,见了血,可别怪我老婆子手上没个轻重!”宋嬷嬷阴沉着脸,吐出的话没有丝毫的感情,冰冷似寒冬腊月的水坚叫人寒从四起。
她不知道这主仆二人究竟想要知道什么,又究竟是要从她这打听到什么才会满意,“嬷嬷,奴婢虽不过是个小小的贱奴,但好歹也是在主子爷跟前伺候,若是待会主子爷回来问起奴婢,嬷嬷可想过该如何?”
宋嬷嬷不由有些犯难,这丫头说的话的确是她担心的,若是主子爷对她当真是不同,回府后势必是要问起的,到时候来静园要人,岂不是会撕破脸?
正思索间,方才搀扶夫人出去的侍女进了来,看了眼挽月,越过她附手在宋嬷嬷的耳边不知在说些什么,只瞧见宋嬷嬷的脸色愈发凝重,末了挥了挥手让传话的侍女退下。
“小丫头可别说我没给你机会,若你以后乖乖听命于夫人,留在清晖堂,今日你便能如来时般毫发无伤的回去,若你不肯,那我老婆子可就不敢保证你会不会出事。”
挽月瞬间明白了过来,巴巴的叫自己过来,哪里是寻常的问话,又怎会只是好奇那夜发生的事,分明是寻个由头将她叫来,好为静园所用,当真是下的一步好棋,如今她是骑虎难下,若答应了以后必定是“我为鱼肉”,任人差遣,若是不应今日便是没命出了这园子。
权衡利弊该如何?
她也不接话,就这样直勾勾的看着宋嬷嬷,倒叫宋嬷嬷不自在了起来。
“考虑如何了?”宋嬷嬷推了推小丫头单薄的身子,紧皱的眉头从未松缓下来。
似是下定了很大的决心,挽月昂着头,宁死不屈的看着宋嬷嬷,“奴婢既是清晖堂的人,便是主子爷赏饭吃,这种背主,忘恩负义的事,恕奴婢做不到。”
宋嬷嬷一怔,诧异的目光落在她那张丑陋的面容上,眼眸中的坚定和不妥协仿佛在嘲笑她这个老婆子别白费心机了。
身在宅院里,见惯了见风使舵,为着一点银钱背主忘恩的货色,今日这身量纤纤的小丫头,反倒噎的她一时三刻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