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启山惊魂未定,倒不是被行刺的人吓到,只是刚刚小孩眼冒绿光,像匹小狼崽,逮着人就要一口咬破血管。
野性和警惕一直都在,只是隐藏起来了。
见人没回答自己,方书子又问了一遍:“有没有受伤?”
语罢,便要上前查看,张启山忙忙摆手:“我没事。”
他蹲下身,掰开尸体的嘴巴,有小纸块包在腮边,“这是死尸。”
“有人要你的命。”方书子捡起枪还给张启山,“是谁?”
张启山接过枪理了理衬衫,别在腰间,“不知道,得罪的人多了,报仇还得排队。”
话语间十分轻松,甚至满满自豪。
闻讯赶来的张副官满是自责,灰头土脸的耷拉个脸,瞧着像没叼到骨头的脏狗狗。
“佛爷请惩罚,我来晚了,罪该万死!”张副官一个敬礼站得笔直,一副英勇就义的慷慨表情。
这下别说方书子了,就连张启山都笑出声,他用脚踢踢地上的文件,“你的确有罪,不过不都怪你,这次刺杀的人早有预谋,趁着走水分散大家注意力。”
张启山顿了下,把小孩拉倒自己身前:“要不是小书子,我恐怕得交代在这。”
张副官看向方书子的眼神顿时不一样了,像面对再生父母,感激涕淋,“谢谢方爷救命之恩!”
方书子也是面子大,“嗯”一声应下了“方爷”这称呼。
张启山笑骂一句“人小鬼大”,随后恢复严肃,问副官火势怎么样。
张副官认真禀报,火灾起因是柴房里被浇了煤油,不过柴房离本宅较远,只是看着吓人,也没有人员伤亡,有个别兄弟被呛着了而已。
方书子没有心思听这些,他悄悄打了个哈切,没想到被张启山看到,他们一看时间,才凌晨两点多,张启山摸摸小孩的头,说出的话如恶魔低语:“小孩子熬夜会长不高。”
方书子一把甩开手,瞪了狡猾的大人一眼,转身回房,把门甩地哐当响。
确定人走后,张副官把查到的资料告诉张启山,这方书子先前跟着云南的一群土夫子走地下,因为身手了得被称为“白头蝰”。
白头蝰常分布与云南、缅甸等地。在内陆的浙江、安徽、福建……也有存活,这种蛇动作迅疾毒性较强,被它咬伤后不及时治疗后果严重。
这么烈的蛇来形容一个人,看来方书子在那群土夫子中有很大威望。
只是后来那些土夫子都中了蛊术没了,就方书子一人活下来。接着他逃到广西去,被当地苗家人收养。却不知为何又流浪到了湘西,乘上鬼车来到了长沙。
一路历经波折遭人虐待,有一身好拳脚却从未施展,才会遍满伤痕。
张副官说到这都忍不住叹气,“也不知道方爷经历过什么,要以他现在的年纪计算,出来闯荡时也就八、九岁吧。”
张启山自刚才副官说话起就未吱声,凌厉的眉眼越皱越深,他看着窗外因为救火而疲惫不堪的佣人们,又想起小狼崽杀了人后担心自己而瞬间软下的眼神,还有初见时临危不惧无悲无喜的四目相对……
张启山关上窗户,轻描淡写:“我张家还不缺吃饭的一张嘴,留下他吧。”
张副官一愣,随之狂喜,他一个敬礼,高兴地说:“我替小书子……哦不,替方爷谢谢张爷!”
张启山嘲笑,“你现在像个老妈子一样。”
然后又忆起了什么,张启山叫住欲走的副官:“告诉小孩,让他准备一下,明天一起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