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攸发不出声音,只能瞅着他。
殷展试了几次依然不能让他开口,见他呆呆傻傻的,便估计还只是幼崽,摸了摸他的头。唐攸窝在他的腿上缓了一会儿,终于从惊吓中回神,坐起身舔舔小爪子,然后又用小爪子擦擦脸,跳下去想回家。殷展安静地看着,没有阻止,毕竟他们也要回冥界了。
唐攸很感激他救了自己,蹭了蹭他,这才离开,结果钻进草丛一看,黄金蟒整个身体不知何时已经展开,瘫在那儿完全挡住了路,此刻听见声音,它猛然望向了他,唐攸二话不说又跑了回去。
殷展尚未起身,目送他颤颤巍巍爬上自己的腿窝着,了然问:“那条蛇还在?”
唐攸害怕地点点头。
殷展说:“它不会吃你的,过去吧。”
唐攸不敢,试探地伸爪子指指山坡,满脸期待,想让他带自己回去。殷展耐心安抚了一句,见他还是窝着不动,顿时有点诧异,这小东西怎么说也是神兽,都不清楚自己对一般的动物有威慑么?难道是血统不纯?
他不由得捏捏爪子,翻来覆去打量一番,发现整个过程这小东西都一声不吭的,又开始猜测莫不是哑巴吧?
唐攸不明所以,乖乖任他揉搓,呆呆地望着他。
殷展再次觉得蛮有意思,问道:“我家挺好玩的,真不跟我回去?”
唐攸点头,锲而不舍地伸爪子指着山坡。
少年时期的殷展没有以后那么恶趣味,见状便抱着他站起身,与同伴打声招呼,准备送小白泽回家。黄金蟒大概是吓到了,仍浑身发软地瘫着,大气不敢喘一下。
唐攸一眼扫见它,急忙扎进了殷展的怀里。
殷展轻轻笑了笑,跨过可怜的黄金蟒,在小白泽的指引下到了明泽宫前的草地上,放下他摸了摸头:“我走了小白泽,以后有缘再见。”
唐攸目送他离开,听见远处传来安筠的喊声,颠颠地跑向了她,接着见她成功配出解药,便迫不及待吃下去,终于又能说话了。
安筠还要炼药,没有陪他。唐攸于是自己去玩,还溜达到大殿看了一眼,发现大门仍是紧闭着,便快速跑了,在山坡打了几个滚,最后走到檐下的小筐里一窝,沉沉睡去。
游离之境的君主出来时,就见儿子团成一个球似乎正在睡觉,便想过去看看。唐攸这时恰好睡醒,动了动脑袋,君主立即后退,面无表情在亭内的石凳上坐下了。
残酷的生存环境和血脉传承,使得他们一族的人从不对孩子溺爱,加上一贯强势,因此几乎不会在人前表现出温情的一面。他扳着脸,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慢慢喝起来。
唐攸没有完全醒盹,先是迷迷糊糊团了团,数息后才抬起头,伸伸懒腰,习惯性地打一个滚,躺在窝里暂时没动,尾巴一甩一甩的。幼年时期的小白泽不像成年那么威严,身上的毛很软很蓬,远远看去就像一个球。
君主沉默地盯着,很想抓过来揉两把,但仍是镇定地坐着,神色冷酷。
唐攸又窝了一会儿,慢慢坐起来舔爪子,舔得特别认真。
君主咳了一声,冷淡地吩咐:“那个球,你过来。”
唐攸这才注意到他,左右看看,发现周围只有他们两个人,所以父亲应该是喊自己,便迈着小短腿跑过去,然后被捏着后颈的小软皮拎了起来。
君主把儿子放在石桌上:“咱们谈谈。”
“哦。”唐攸两只雪白的前爪着地,乖乖坐好望着他。君主手指的神经一抽,微微移开目光,问道:“你娘以前都是怎么说我的?”
唐攸说:“他没提过你。”
“……”君主立刻暴怒地一拍桌子,喷火了,“什么?!”
唐攸吓得浑身一抖,小屁股向后挪了挪。
君主及时收敛一点脾气:“那你呢?就没问过他你的父亲在哪?”
唐攸说:“问了,他说以后告诉我。”
君主了然:“然后就没再提过这事了?”
唐攸老实巴交地嗯了一声,君主冷哼,将自己的身份如实告诉儿子,并让他做好准备,他们马上要回冥界。唐攸眨眨眼:“我娘同意了?”
君主避而不答,沉声道:“一会儿见着你娘,你就对他说你想变强,然后愿意跟我回去。”
唐攸说:“……啊?”
君主暗红色的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他,威势很强:“听见没有?”
“听见了。”唐攸应声,继续陪他聊天,乖巧得很。
君主看得很稀罕,但脸上分毫不显,仍旧威严不已。他不擅长与子女相处,很快把儿子放下来,示意他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唐攸于是颠颠地跑走,等到傍晚才见母亲出来,便过去将父亲交代的话说了一遍。
白泽问:“是他让你这么说的?”
唐攸从不撒谎,点头说是。